当花瓣摇曳着下坠后,一根青色的竹棍映入了他的瞳孔,然后是一双纤瘦的腿。
“……”就像一点火光照亮了黑暗的视野,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脑海突然沸腾起来,他含着血,剧烈地挣扎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发出了声音,但其实只是用力做出了几个绝望的口型:“救命……”
“救救我妈妈。”
“先救……我妈妈。”
余光里,翻转的驾驶座下,猩红的血泊还在一点一滴汇聚,那颜色就像烧到极致的烙铁烫在他的眼睛和脑海里,胜过身体任何一处的疼痛。
他浑浑噩噩,机械又用尽全力地反复做出相同的口型:“求你……先救我妈妈,她快不行了……”
“她快不行了……”
“知道了。”
如隔着雾气一般清清冷冷的回答后。
一只缠着绷带的手从破碎的车窗外伸进来,拉开了车门的开关,发出沉闷的一声。
“可你离我比较近,而且看起来更好救。”
砰——
门被拉开,天光和雨一起扑面而来,女孩无视了他的挣扎和一再重复的“先救我妈妈”的要求,将他一点点拖出了车厢。
·
前后望不到头的灰色路面上,雨丝断断续续地在空气里飘荡。
被放在路边的少年拖着不知道断了哪些骨头的身体,在地面狼狈地翻过来。
模糊的视线里只有女孩在驾驶座车门前忙活的背影。
她用竹棍在车门上又拉又撬,却许久没能叫人听见车门被打开的声音。
这条路死寂到令人发慌,他昏沉到仿佛随时要昏死过去的大脑却起不到半点作用。
只有痛苦和巨大的恐惧在无边无际的燃烧着,逼他像虫子一样在地上爬。
他爬向那辆残破的跑车。
用满是割伤的脱臼的手,用骨折的插入了碎玻璃的腿,用断掉的肋骨,用沾满血的下巴,用脸用牙用全身上下每一寸血肉。
中途不断的晕过去,又被可怖的恐惧感勒醒。
他吃力的睁着眼,一点点断断续续地往前爬。
走路只需要几步便能抵达的距离,在他眼里却突然变得没有尽头一般漫长。
直到死寂中突然响起一小段奔跑的脚步声。
他抬起眼皮,看到女孩陡然停驻在他面前的双腿。
“……你怎么出来了?”他喃喃的发出气声,“你……你救救她……我求你……”
“不要放弃她……我求你……把她弄出来……我……我可以帮忙的……”
他说着就又要往前爬,却被少女蹲下来按住,又挣扎着被拖回到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