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从背心蔓开的——就如同身体突然被扔到了零下几百度的冰天雪地里,自被那目光注视的一点开始,霜雪在迅速蔓延,叫人分不清是从皮肉还是从骨血中开始冻结的,所有活跃着的有生命的细胞都在这目光里被杀死——是这样令人头皮发麻,如同遭遇绝不可能逃开也绝不可能饶你一命的鬼神。
他感受到一种自己接下来只能等死的冷意。
僵化的脚步让怒气冲冲走来的霍清韵得以捉了个正着。
“阿悟哥哥!”她喊,“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也不肯取下面具!因为你怕一旦露出真面目和真身份,叶十一就再也不肯和你说话交流了!可你不能一直这么自欺欺人!”
她委屈的喊:“你生病了!从当年叶十一离开南港开始你就生病了!但那不是你的错!”
“阿悟哥哥!你忘了你应该生气,你应该报复她的!”
“你忘了她当年在离开南港的时候险些杀死你!她对你可一点留情都没有!她在你面前表演出来的样子也全都是假象!”
“既然你不肯面对这个事实。”她死死抓住秦少爷挣扎的胳膊,咬着牙扑上去抬手就要取下他脸上跟焊死一般已经戴了很长时间的面具,“那就让我来帮你一把!”
秦少爷:……
他咬着牙关猛地把扑上来的女人一把推开,却还是被她长长的指甲勾住了面具的一角,随着他将人推出去的力道,碎过又被反复修复的面具发出哒的一声,猛地从秦少爷脸上飞了出去——
这一刹那仿佛被无限拉长。
天光静静染着室内的浮尘。
人群混乱一地狼藉的店里,那个少女无声站着,一双眼仿佛看着死人,静静注视着那张飞出去的面具下,突然暴露出来的面孔——
与此同时,在霍清韵开来的那辆卡宴的后座上,有人正举着手机发出破音的惊呼:“太太!少爷米的面具被取掉了!”
——
一切都近乎静止。
秦少爷方才所感受到的那股让人头皮发麻的凉意,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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