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枳夏接过那张纸,纸张虽然已经泛黄,但保存的很好,上边的字迹清晰可见,叶枳夏确定那是爷爷的字迹。

“一个大人情,一条命。”叶枳夏突然笑了笑。

厉长临一时没明白叶枳夏的态度,自嘲的说道:“孩子,老头子我干出这事,实在是没脸下去见这些老战友。”

“厉老将军为自己儿孙们考虑,没什么不好下去见老战友的。但我想问厉老一句,如果我和厉雪儿的身份换一下,您在天上看着厉雪儿差点被人强奸,然后又被自己曾经过命的老战友这样为难,您什么感受?”

叶枳夏的话将厉长临怼的说不出话来,厉长临本就佝偻的身姿变得更低了,叶枳夏脸上的笑容更深,但却笑不达眼底,“既然厉老拿出来了,这个人情,这条命,我叶枳夏替我爷爷还了!从此叶家和厉家两清!”

说完叶枳夏将手中的纸张撕得粉碎,厉长临张了张嘴,但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明明结果是自己想要的,但却觉得心里并不好受。

叶枳夏咬了咬嘴唇,不甘心的问道:“厉老,你当时救我爷爷的时候,是真的出于战友情还是为了日后的回报?”

良久,厉长临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反复确定自己内心的想法后,说道:“战友情。”

“那就好。”叶枳夏像是在跟厉长临说,又像是在跟自己说。

叶枳夏站起身,忍住内心的荒凉,说道:“厉老,您口口声声说您和您的儿子是不同的,但我觉得您和您的儿子是一样的。”

厉长临不明所以的看向叶枳夏,“你说什么?”

“我刚才问您救我爷爷是出于哪种目的,您说是战友情,但55年都过去了,55年里,有过饥荒,有过政治动荡,恐怕很多传家的宝贝都丢的七七八八了,但这张薄薄的纸却保存的这么好,轻微的褶皱都不曾有,您是怕我叶家发展好了,不认账吧。”

厉长临若真是不图回报,完全不用留着这张纸,之所以一直留着只是怕叶勇日后不认账罢了。

叶枳夏理解厉长临的想法,若厉长临在其他事情上将这张欠条拿出来,她毫无怨言,毕竟是救了爷爷。但现在.......

“您身为一个老兵,不论是出于军法还是出于道德,您都很清楚厉雪儿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恶劣,但您依旧选择包庇,其实不是为了厉雪儿,而是为了厉家的名声!”

叶枳夏的话戳中了厉长临内心深处最不愿意面对的肮脏想法,厉长临一直在安慰自己,他不是自私的人,他是一个伟大的人。

要是他年轻的时候,叶枳夏这么说,他一定会训斥叶枳夏,并且暗中使绊子,但现在,他已经老了,并且他有预感,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突然开始害怕,害怕死了以后没脸见之前的老战友。

厉长临整个人像是没了精神气,瘫坐在沙发上,他看着站的笔直的叶枳夏仿佛看到了叶勇和叶柏崇的影子,都是那样的正直,那样的不畏强权和生死。

“你是个好孩子,不愧是叶家的孩子,我们厉家比不上。”厉长临发自信心的说道。

谢水轩的湖边,叶枳夏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天上圆圆的月亮高高的挂在空中,叶枳夏低下头,内心感慨又是一轮满月,叶枳夏的思绪慢慢飘得很远。

小时候,每当满月时爷爷奶奶都会叫着家里人在院子里赏月,当时爸爸因为工作的原因经常缺席,但杜清浅每次都会赶回来陪着她,那时候的叶世坤和赵芸也还是面上的好叔叔婶婶,但现在叶家老宅还在,里边的人和事早已经变成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