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已经立秋,高速路上车辆稀少,燥热的阳光落在倒车镜上,反射出光芒。赵筱漾越过倒车镜看着飞逝后退的测速带,世界一片寂静。母亲去世,她成了孤儿,她要去往陌生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过了B市高速收费站,薛琴摸了摸赵筱漾的头发,柔声道,“快到家了。”
赵筱漾有些不自在,但是也没有挪开,薛琴是个好人,她不能让薛琴失望。赵筱漾把手交叠在一起,抠了一下才又分开。垂下视线,视线所及是被磨起球的衬衣袖口。
她扯了下袖子,试图遮住。
“晕车吗?”薛琴又问。
赵筱漾立刻摇头。
“让孩子休息下。”坐在副驾驶的周启瑞道。“别一直跟她说话。”
薛琴的笑淡了下去。
赵筱漾想辩驳,胃里翻涌,她又立刻把话咽了回去,转头看向窗外。车速慢了下来,窗外高楼林立,夕阳穿过玻璃落入车厢,车厢内开着空调,并不会感到热。
上次赵筱漾来B市还是参加父亲的葬礼,烈士入园,她跟母亲坐火车到B市。她对B市的印象就是无数涌动的人头,还有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
下午五点,堵车高峰期,汽车走一分钟停一次。赵筱漾忽然捂住嘴,低声说,“阿姨,能下车吗?”
“怎么了?”
酸水从手缝里涌了出来,赵筱漾的吐字刚出口直接吐到了车里,顿时车厢内气味浑浊起来。赵筱漾面红耳赤,耳边一阵嗡鸣。
“对不起……”
“赶快擦擦手。”薛琴抽纸给赵筱漾,“晕车了?”
“嗯。”赵筱漾觉得羞耻,她又不知道要怎么做,茫然地擦着手和脸。紧张的尾指都在颤抖,她离开家的时候听姑姑说这车价值百万。
“对不起。”
“没事没事,不怪你,B市就是堵车太厉害,一走一停。”
赵筱漾更觉得无地自容。
车终于穿过拥挤的高架桥,开进了戒备森严的军区大院。
赵筱漾晕头转向的下车,手里捏着一团用过的纸巾不知道该往哪里扔。她抬起头就看到漂亮的两层洋楼,大概就是电视里出现的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