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绝不会对臣说‘我’这一字。”沈渊垂眸笑道,“也绝不会允臣在殿下面前自称‘我’。”
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他细数二人之间的不同,眉眼中尽是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殿下狡黠多谋,虽爱耍小性子却从不动怒杀人,而二皇子却喜怒无常,稍一不顺心便想杀人,多少能臣良将皆丧命于其手中。”
“殿下忠奸分明,心心念念的都是百姓,所求之财尽用于民,而二皇子眼里却只有权势与金银,为此不惜将天下搅得狼藉遍野、白骨堆叠。”
“若是二皇子得知臣失踪,怕是只会拍手叫好。他当然也会派人来寻找臣,但一定是为了在臣的尸体上补上两刀,再将臣的尸体扔给乱葬岗的野狗吃……”
“噗。”谢承泽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又正了脸色,抿着唇线故作严肃。
“只有殿下知晓臣失踪后,会挂怀臣的安危,甚至愿意亲自涉险来找臣。”沈渊声音越来越低,夜光下,他的眸如月,隐藏着无数星辰,凝视着躺在炕上的青年,“沈渊是重生之人,那么殿下呢?”
沈渊猝不及防的坦诚相见,让谢承泽愣了一下,他对上沈渊幽邃而晦暗的目光,在其中发现了几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不安。
曾做过叱咤朝堂的权臣之人,也会不安吗?
他在不安什么?
怕他不愿如实招来?怕他一腔信任付诸于错?
还是怕他依旧是那个无恶不作的二皇子。
眼前之人在紧张,谢承泽却想笑,男人眼中的那丝不安无疑在助长他的气焰,让他心情愉悦起来。
他弯了弯眉,故作激将道,“我怕我说了,沈大人会害怕。”
“沈渊不怕。”沈渊垂下头,将青年眼角处最后一点水渍抹去,淡然道,“臣死过一次,也已做好再死一次的准备,臣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什么呢?”
“好吧。”谢承泽轻咳一声,随即正色道,“我是借体之人。我也叫谢承泽,但不是二皇子,只是意外附身在了这个同名同姓之人的躯体里。”
附身?
沈渊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乡间确实有鬼魂附身一说,但沈渊从不信鬼神之论,所以哪怕认为谢承泽是与二皇子长相一模一样的替身,也从未料想过,他是“鬼魂附身”。
“你是不是不信?”见沈渊沉默,谢承泽顿时又从炕上蹿了起来,急切道,“起初我也不信,人怎么会有魂魄之说呢?可事实确实如此,我就是来了。你想想,难道你的二皇子会造都江堰?会造火药?还会造火炕?他会在这里,心平气和地和你坦诚相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