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从无事村带出来的时候小心翼翼安排筹谋,还要从东韩千里迢迢赶回来看看是不是毫发无伤的人,不是进了什么衙门之后就能被人随随便便把命不当命的,赵寺卿若是觉得我今日不讲道理,那就到你觉得能讲道理的地方去讲讲什么才是道理!”
赵泛舟看着那位高姑娘大步走远,他这才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汗流浃背。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扪心自问。
赵泛舟啊赵泛舟,你是从当了多大的官之后变成这样安排人出去做生死未卜的事也如此随意了?
“高姑娘。”
赵泛舟喊道:“我真的明白做错了,我会亲自去向叶无坷说一声抱歉,我也会马上就安排他的职务,那些本就是他该得的。”
高清澄的脚步停住。
她回头看向赵泛舟问道:“你说那本就是他该得的,但你没给,现在幡然悔悟的样子,是想让我说一声善莫大焉?”
高姑娘这张嘴锋利起来,赵泛舟也接不住招。
赵泛舟无力招架,只是歉然抱拳。
又一个时辰之后,还没有完全缓过劲儿来的赵泛舟就接到宫里的旨意,让他现在就进宫,听闻消息,赵泛舟一声苦笑,整理衣袍,赶往未央宫。
御书房,东暖阁。
皇帝盘膝坐在炕上翻看着从西疆加急送来的奏折,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了一眼垂首进门的赵泛舟。
“陛下,臣错了。”
皇帝的视线没有离开奏折,听起来语气平和的问道:“叶无坷进鸿胪寺已有月余,真的还只是个名义上的教习?”
赵泛舟撩袍跪倒:“是臣妄测圣心,陛下之前说叶无坷应该多用用,能让他去办什么就去办什么,多立些功劳对他以后有好处,臣揣摩,这功劳二字和以后二字......”
啪的一声!
那份奏折直接摔在赵泛舟脸上。
“朕说,多立些功劳以后对他有好处,可说过,多立些功劳现在就不给?”
皇帝视线凌厉。
“你们揣测朕的心思倒是真用功,比揣测敌人的心思用功多了,上次朕说了一句他该多读书,然后就成了他没学问所以谁都不敢用了!”
皇帝起身,走到伏地的赵泛舟身前:“朕说他的功劳以后有用,有朕自己的道理,你压着他什么都不给,你是有什么道理?揣测朕想什么就是道理?还私下里想尽办法去打听叶无坷的身世了吧?所以觉得你好有道理?”
皇帝弯腰把那份奏折捡起来,拍了拍后转身回去:“你要是认为做官是给朕做官,那你这官做不做也罢。”
他回到土炕上盘膝做好,继续批阅奏折:“你再揣测揣测,朕这句话是想弃了你,还是想废了你?”
赵泛舟汗出如浆,不敢应答。
“叶无坷的事你自己看着办,但栖山禅院大和尚的事你就不要管了,高清澄说她来管,她比你讲道理是其一,比你会做事是其二,心思比你单纯是其三,你以为她护着叶无坷?你若不服气,朕不妨告诉你,她护着的是大宁气象,是朕的脸面......做官做官,什么时候官位理所当然在生死之上了?”
皇帝看了赵泛舟一眼:“你不必费心去打听了,朕明明白白告诉你,不管他是谁,朕只把他当一位故人之后。”
赵泛舟肩膀一颤,皇帝语气平淡的吩咐道:“元衣,明日早朝记得说一声......鸿胪寺卿降为从四品。”
恭立书桌旁边的那位身上还兼着监门卫将军的掌印大太监俯身回应:“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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