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又有昏礼之称。

拜堂时,已近黄昏。

海棠花开的秋夜,天色总是要比盛夏暗得早一些。

华灯骤上,金陵好像又恢复了游园夜那般的热闹。

九霄阁本就是仿照京城摘星楼所建的,金陵城最高的建筑,临着夜风在九霄阁楼顶,能将整座城都收入眼底。

“殿下说今晚想喝酒,臣却没想到……”裴景澜看了眼四周,道:“是在这里。”

九霄阁等闲不轻易开放,除非与民同乐的盛事,或者是陆敬尧这个金陵知府首肯。

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太子说要登阁,难道守将还敢不听从不成?

便是连说一句向陆敬尧陆大人请示,在这位面前都是不敢的。

除了金銮殿上那把龙椅,太子何处去不得?又何须向谁请示,得谁允准?

所以,片瓦琉璃的屋顶之上,由天翎卫摆上了案桌和美酒几壶,李延玺就这么慵懒地倚在那里,仰头执壶而饮。

就着海棠香气,临着秋夜晚风,烈酒入喉。

李延玺抬起袖子,擦了擦唇角,道:“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烈酒可暖身,在这样的高处品尝,岂不才是正好?”

今夜,他不像太子。

更像是闯荡江湖的失意浪子,连衣袍和长发都在夜风里浮动。

裴景澜也坐了下来,“但,这上好的醉颜红,殿下这般饮,可算不得是品尝。”

“无妨,管他豪饮还是细品,反正都是喝酒。”李延玺举起手,跟他碰了碰。

酒意微醺时,他望着金陵城的某个方向,那里的灯火好像格外明亮,也格外……刺眼。

“那里——”

“就是陆府。”

“这个时候,她已经拜过堂了吧?”

无人回答他。

裴景澜醉倒在案边。

李延玺低眸看着裴景澜,喃喃道:“景澜,你今日寸步不离的守着孤,就是怕孤破坏她的婚礼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