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云麓天观(4.2k)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便是这样一场黄昏雨!

有雨怎能无风雷相衬……

足走珍珠倒卷帘,云麓天观不发一语,手腕回转,玉箫就唇,幽幽咽咽地吹了起来。

但闻铁竹笑凭满腔真力为用,气行若断若续,音调酸楚,犹似弃妇吞声,冤鬼夜哭。

只几声曲音起伏,风逍遥已感心神震荡,指间落刀走势不由一缓。

趁机避开刀雨的铁竹笑手上动作不停,纤指行徵徊宫,梧桐栖凤百鸟朝凰,箫音叠浪抬高转亢。

凤曲长鸣激越云龙谐奏。

宫雷蛰调

左辅角律守身,右祭宫调启杀。

角风怒卷云流天锁,漫天云海翻涌蓝紫电芒,接引九天雷霆如龙俯冲而下,极雷压顶般迫向面前男子。

险关当口,风逍遥单掌凌空一震崖下老树,霎时落叶翻飞。

旋即男子稳抓身形微微一滞的间隙,竟是在那树叶当中借力以足尖凌空而行,如履平地,拖出一连串的残影,瞬息突破雷行电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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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攻守易位的风逍遥战中机变更绝,双足犹如车轮般交互横扫,腿风狂扫崩碎落叶夹带雄劲罩向铁竹笑。

云麓天观不慌不忙身形侧回,步踏流星赶月,人却斜着如陀螺般转到了另一边,喉间真气吞吐,唇沿吐纳悲切箫音不绝如缕宣泄而出。

时局推移,凝神守一的风逍遥驱除扰神箫音余力过后,左手屈指反叩捕风,微颤刀身带出无形音波扩散。

明快干净的刀声陡然而起、戛然而止,宛若意外的雷鸣,空的一响,刚巧打在箫音两拍之间。

箫音一顿,风逍遥趁机翦步飞身,忽地欺至铁竹笑面前,起手扬刀,刀锋在雨中电光下骤闪起精寒。

这厢云麓天观吃了一惊,指法微乱,足行白驹过隙,间不容发闪开来刀,那面音波扩散无风自鸣。

刀声长鸣气流共振。

男子连击四下,又是记记抢空。

风逍遥跟着再劈了一记,又是一记惊雷,骇破了大地,震碎了群雨,仍是打在两拍之间,捕风奏响云端电光一闪而没。

只听得风逍遥又是连击数下,刀刀打偏,箫音受影响因而忽地微有窒滞,但随即回归原来的曲调。

险刃连斩,刀声记记都落在节拍前后,时而快时而慢,或抢先或堕后,箫音数次几乎被他绕得走腔乱板。

这在乐音中攻合拒战的法门是风中捉刀在当初好友心血来潮习练音杀之术的过程中所悟——

刀锋引动空气共振作响,发出“空、空”之声,恍若滂沱大雨,喧哗而嚣,挟着难言的寒意与前所未有的悚然。

风声雨声拔刀声,声声敲在曲调关节,声声叩在乐者心门。

饶是铁竹笑的定力已然炉火纯青,竟也有数次险些儿把箫声去跟随这阵嘈切错杂的节拍。

彼进吾退间,云麓天观连转数调,忽而欢愉,忽而愤怒,忽而高亢激昂,忽而低沉委宛,闻来变化万方,实则乐者有苦自知。

箫音起落并非存乎一心,无形当中已然落入刀声节奏。

掠步杀·疏狂

风逍遥每一刀,一出,便收。

点、崩、截、刺、扎,突击猛斫,窜前窜后,忽进忽退,如生龙,似活虎,一口捕风刀,紧迫铁竹笑。

如果是攻对了,风逍遥以最少的时间、最快的速度、最短的距离、最轻的力道,已一击得手,即刻退身,让云麓天观连想跟他拼个两败俱亡的机会也没有!

如果是攻错了,风逍遥已马上收刀,即刻警省,把错处和破绽补正过来,出招和收招都那么诡异迅疾,令人根本无法发现他的空门,也无从闪躲。

所以云麓天观一出手,他便还刀回以颜色,很快地便占了上风。

铁竹笑若刻意攻防,他反而以快打快,如同惊风骤雨,纵控全局。

于是,云麓天观指下倾泻的每一音,刚发出,就给风逍遥截住了,但他发刀却浮移不定、神秘莫测,铁竹笑截不住、更接不住,只能退让。

可是铁竹笑一旦放弃箫音反击打算,一昧避让时,奇异步伐精巧绵密的特性反而尽露,饶以轻功绝顶如风逍遥竟也也一时取之不下。

云麓天观的身法一经施展,一时居然比小碎刀步还来得倏忽莫测!

“步去如追星,身回若赶月,流星步名不虚传。”

暗处旁观已久的随风起出言道破铁竹笑身法来历。

但根据还珠楼所收集情报来看,单以流星步绝不足以抗衡变幻无常,高明更胜杀手所习以趾风行轻功的小碎刀步。

是故云麓天观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必然还有其他原因——

打量眼光落往铁竹笑所穿布靴。

“履长合七寸九分,表面阳铭星辰阴纹月,抬步踏足星潮随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