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易也没有说话。
在一旁不知当了多久的小电灯泡的殷听雪左看看、右看看,见二人一时又无话可说,便心觉不好。
于是,她从中调和着说道:
“也就是说,现在陈易是…喜欢惟郢姐的对吧?”
少女很有小心思地对陈易直呼其名,而不是喊他夫君,以此营造出那二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气氛。
陈易扫了殷听雪一眼,而后点头道:
“确实挺喜欢了,只不过……”
“只不过?”殷听雪问道。
大殷没有去看陈易,只是悄悄竖起了耳朵。
“只不过她太自我了些。”
陈易如实地说着,而后道:
“说实话,我也是个很自我的人。”
殷听雪怎么不知道,若不是如此,陈易的我执就不会这么深了。
而且惟郢姐也反抗不了陈易,只能像她一样不断地给他让步。
殷惟郢垂着眉宇,面色微苦,许是氛围尚好,哪怕是无明在前,她也鼓起勇气问道:
“我这样自我,你便不喜欢了,是么?”
“哦?不是。”
殷惟郢本来做好被数落教训的打算,结果听到这话,反而愣了一愣。
只见陈易柔拂着她的秀发,噙笑着说道:
“其实说实在的,每当看到你吃瘪,我都想笑。”
殷惟郢面色复杂起来,有些恨得牙痒痒,但又不敢恨他,于是脸上泛白,她冷哼的一声哼回了肚子里。
他喜欢她不止肉体,还有些别的地方,殷惟郢如今算是明白了,可问题在于,他既不喜欢她不安分,又喜欢她吃瘪的模样,两者互相矛盾,殷惟郢真不知如何是好。
归根结底,这些凡夫俗子真是六根不净,思绪这么杂乱做什么?殷惟郢心里滋味难言,不安分、然后又因不安分而吃瘪,归根结底是她的本性,也就是说,其实他既讨厌她的本性,又喜欢她的本性么?
良久后,看着下得越来越大的雪,她闷闷着忽然道:
“不管你喜不喜欢,我都喜欢你怎么样?”
陈易抬起眸看她,眼里流露出了意外之色。
他沉吟半晌后道:“也可以。”
殷惟郢长长眺望着湖面,吁了一口气,放松了一些。
雪越来越大,水榭的青瓦被染上了一层白霜。
鹅毛大雪顷刻而至,水面上满是涟漪波涛。
她佯装不经意地提要求道:
“若有朝一日,你很喜欢我的话,那我生辰时,给我送根簪子,哪怕木簪也成,修道之人眼里并无金银之别。”
“我自有定夺。”陈易顿了顿,柔起嗓音道:“莫说是簪子,予你真元,予你天材地宝也未尝不可。”
“嗯……”
听着他的话,殷惟郢便知他答应下来,琼鼻微不可察地翘了翘,其实这无明并没有那么不好说话,只是好面子罢了,自己假意放低些姿态,假意喜欢上他,他便鬼迷心窍,心防失守,殊不知一切都看在自己眼内,归根结底,拿捏住一个凡人的心,又有何难?
到了后面,别说是让自己成仙了,便是使唤他做银耳羹,他不还是要屁颠屁颠地去做?
话又说回来,那碗银耳羹滋味不错,真有些甜……
心中虽然千回百转,只是面上,她仍然眼眸微垂,似画上人物,
太华神女的姿容于涟漪中愈发出尘。
仙姑动了春心,仙姑自己却不知道,只是就着茫茫大雪,回味着那一盅冰镇银耳羹。
所以太上忘情,
有,而不知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