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二人的形象狼狈不堪,浑身沾满了尘土和污垢,看起来十分落魄。为首那人仔细打量着朱樉父子俩,心中的疑虑逐渐消除,开始相信了朱樉所说的话。

他面带歉意地说道:“实在抱歉,我们刚刚误以为你是……算了,不提也罢。你们的饭菜都被打翻了,这如何能吃呢?为了表示歉意,不如随我们一同前去,到我们那里吃些热乎的食物吧。”

朱樉心里清楚,这些人的行为举止有些异常,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他们的脚步虚浮,显然并非习武之人。而且这么晚还在这里出没,其中必然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这里,朱樉故作惊恐地问道:“你,你们该不会是山匪吧?”

为首之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连忙摆手解释道:“我们都是良善之人,绝不会伤害你与你儿子分毫。请你们过去,只是单纯地想要让你们吃顿饱饭罢了。”

为了搞清楚,朱樉只好答应下来,让朱雄英将自己的包袱拿上,看着地上的陶罐已经摔烂了有些可惜,那人说:“我们赔你一个陶罐。”

朱樉与朱雄英跟着这些人上了齐眉山,在山上兜兜转转来到一个隐蔽的山洞口,那人似乎想起来什么,说:“忘了说,我叫丘庆,这里就是我们住的地方,进来吧。”

朱樉点点头,跟在丘庆身后,说:“俺叫熊二,俺儿子叫熊英。”

进入山洞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类似于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所写的一般,“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穿过山洞,借着月光看到下面是一处露天的平台,没有《桃花源记》里说的那样土地平旷,屋舍俨然,而是一个个用木头搭建出来的房屋,极为简陋。

看着房屋数量,朱樉暗自数了数也就是四十多间,他们沿着开凿出来的阶梯向下走去。走进村子,身后的人在丘庆的招呼下各自回了家。

丘庆带着朱樉与朱雄英来到一处木屋前,这是用木头搭建的四间房,丘庆将两人带到最右边的一间房说,这虽然是柴房,不过里面有床,你们二人先休息,我去给婆娘说一声,给你俩做些饭食。

丘庆离开后,因为房间不隔音,能听到丘庆跟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虽然说话声音小,但依稀能听到那女人有些埋怨,不过还是打开门去做饭了。

没过多久,丘庆就来叫朱樉与朱雄英,两人出了房门,就看到院子里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几个碗。

丘庆引着两人坐下,桌子上是一碗野菜,一碗腌的萝卜条,还有两碗杂粮饭,丘庆有些抱歉的说:“家里现在条件不好,你们凑乎的吃吧。”

朱樉也没客气,道谢后拿起碗挨个尝了一遍,没有问题后这才示意朱雄英吃饭。朱樉边往嘴里扒拉饭,边好奇的问道:“丘大哥,现在朝廷不是分地了,你们怎么还住在这里啊?”

丘庆听到朱樉的问题,没有回答而是问:“辽东也应该分地了,你怎么还带着儿子不远千里来凤阳呢?”

“俺呐,在辽东是猎户,这不朝廷大军几年前将辽东划入统治,要给俺分地,可俺祖祖辈辈都是猎户,那里会种地?所以俺就带着儿子在山里继续打猎,可山里猎物越来越少,俺们那嘎达每座山都有一户或者几户的猎户包山,俺们不能去他们的山上打猎,这都是规矩。这没猎物了,这不想着来凤阳投奔咱婆娘的弟弟么。”朱樉张口就来,随便现编了几句。

听着朱樉的叙述很是合理,丘庆也是打开了话匣子,叹了口气说:“熊二兄弟,不瞒你说,我们也分了地,眼见着生活好了吧,没想到那些勋贵要我们纳功劳粮。刚开始跟朝廷给的地租一一样,我们想着对方势大,给也就给了,可没想到,这些人越来越贪婪,一个月一变,最后我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大部分的卖粮钱给了他们,所剩的钱还有粮食根本不够生活。有人要去北平告状,全都被他们养的那些狗腿子在路上活活打死,就连官府外面都有人看着,唉~!不得已,我们一个村子实在受不了,趁着他们不注意,带着粮食跑上了山。”

“官府一点消息都不知道么?”朱樉吃着饭,含糊的问道。

“官府下乡收粮,都有那些人的狗腿子在场,都是平民老百姓,谁敢说个不字啊。官员下乡视察,那些狗腿子就提前来挨家挨户的警告,但凡说错话,家破人亡呐!”丘庆说到这里气的是咬牙切齿。

朱樉大致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皱着眉头,不经意地问道:“所以你们就上山为匪了?”

丘庆一听,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苦涩,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哎,没办法啊!您也看到了,我们这有这么多口人要养活,而这里又不适合种地,外面则是大片的山林。如果不下山抢些粮食回来,我们靠什么生活呢?不过请熊二兄弟放心,我们抢的都是那些欺负过我们的畜生的亲戚,这些人平日里没少欺压我们。”

其实,早在进入山洞之前,朱樉就已经注意到了,山壁上有人在瞭望,而且这里面只有房屋没有田地。这样看来,这些人为了生存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抢劫。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丘庆接着说道:“你们今天就在这儿好好吃饭、休息吧,明天一早赶紧下山,免得被我们连累了。”

听到这话,朱樉好奇地问道:“官府已经开始通缉你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