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士兵们列队将所有训练课目演示完毕后,赵寒枫对干的热火朝天的阿方索产生了兴趣。
“这个洋人怎么干的这么卖力?”
“他一个月差不多要合两百两银子。”
赵寒枫闻言少见的沉默了。
这比他在总督府的幕酬都高,他一个月才一百五十两银子。
当然,赵寒枫位置关键,其他收入自不是阿方索能比的。
“你还真是,把好钢用在刀刃上了。”
赵寒枫半天憋出一句评价,心中却十分高兴。
今日之所见所得,足以让他在叶名琛面前为冯天养挽回信任!
在外巡视了整整一天,赵寒枫和冯天养赶在日落回到了县衙,见到了被他们抛弃了整整一天的随从和属官们。
见诸多新安县的士绅豪商业在此等待,本不想讲话的赵寒枫心念一转,换上官服,打起督办大使的全套仪仗,将冯天养任职以来的表现大夸特夸一番,话语中着重强调了冯天养出身总督幕府,恩师是现任三品按察使的背景。
夸完之后,赵寒枫鲜明表达了对冯天养的全力支持,告诫新安县士绅豪商冯天养办的乃是圣旨上的皇差,要本县士绅豪商心怀忠君之念,必须无条件支持县衙,如有阳奉阴违,就是违抗圣旨,抄家灭族的大罪!
将在场所有人吓得噤若寒蝉之后,赵寒枫又格外开出恩典,表示如果新安县今年能够如期办完圣旨上的几件大事,他将会向中堂大人禀报,给予新安县多两个参加乡试的名额。顿时引得诸多豪商们纷纷兴奋起来!
能够参加乡试的必须是秀才,赵寒枫此言无异于表明将额外给新安县两个秀才的名额。
这些豪商家族之中谁没有三个五个的儿子?
家里出个秀才,置办上万八几千亩地,大门的牌匾上也能挂上耕读传家四个字了!
带着这四个字进棺材,死后也有面目见先人了不是?
只能说,比起冯天养那笨的要死的施政手段,赵寒枫恩威并用四个字玩的确实是炉火纯青。
替冯天养把人心稍稍挽回了些,将所有与会人员打发走,安置完自己的随员属官,赵寒枫和冯天养两人来到县衙后院。
曾绾娘早就得了消息,知道冯天养的师叔要见她,此刻也是略显紧张,时不时看看自己亲手调的几个小菜,怕色泽味道上不了台面丢了人。
正在后院来回的踱步,却见后院门口迎候的三叔冯云木轻轻咳了一声,曾绾娘深呼吸两三次,放下紧张迎了上去。
“见过师叔。”
后院门口,曾绾娘恭恭敬敬的朝赵寒枫行了个拱手抱拳礼。
赵寒枫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回应,将目光看向冯天养。
“师叔莫怪,内人自幼习武,见到您有些紧张。”
冯天养强忍笑意,出言解释道。
曾绾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做个万福的,一时间又羞又气,垂着脑袋跟在冯天养身后走进院子。
赵寒枫和冯云木、冯天养三人各自落座,曾绾娘将自己调的几样小菜给端上来,然后又给三人沏茶倒酒,冯天养见她情绪不高想去帮忙,却被赶了回去。
冯天养向来是不喝酒的,赵寒枫和冯云木两人也只是浅浅喝了两盅便停了,冯云木话不太多,便听侄子陪着赵寒枫聊天。
期间赵寒枫问起了曾绾娘的身世,冯天养顺势将早就思虑周全的说辞拿了出来。
无非是早年间两家便已指腹成婚,后来官军和太平军在浔州府大打出手,两人因此断了消息,曾绾娘听乡人说冯天养可能被冯云木带到海外避祸去了,于是这几年便一直在上海、杭州、福州等地辗转给人做工,只为有机会再见到冯天养。
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恰巧赶在冯天养上任之前,曾绾娘来到广州,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未婚夫。
“姻缘自有天定,吾今始信不疑。”
赵寒枫听完之后,也是感慨不已,旋即让冯天养将曾绾娘从厨房领出来,然后从怀中两个小巧精致的锦囊递给曾绾娘。
“这是临来前,你师娘和师婶两人准备的一点心意,一人二百两银票,算是给侄媳妇的见面礼。”
赵寒枫见曾绾娘有些生怯不敢来接,便看向冯天养。冯天养也不扭捏,从赵寒枫手中接过,然后亲自放到曾绾娘的手中。
“好好待她,家有贤妻旺三代。”
赵寒枫拍了拍冯天养的肩膀,迈步离开县衙,在门外等候亲兵的护卫下回到驿站歇息。
第二日一早,赵寒枫便带着全套的仪仗和随员离开了新安县,临行前特地嘱咐冯天养务必专心办好船厂,早日支应前线便是大功一件。
省城那里,有他和苏峻堂在,定不会让冯天养受到半点干扰!
师叔匆匆而来,师叔匆匆离去。
帮着冯天养解决了治下人心不服的大问题的同时,还给了自己媳妇两封红包。
在县城门口挥手相送的冯天养回过神来,掰着手指头数起了自己师父苏峻堂有几名结拜兄弟。
多好的师叔啊!再来一打呗!
将心中不切实际的念头打消,冯天养突然想到了一个被自己忽略的问题。
天地会的事情好像忘了给师叔说了?
考虑到赵寒枫这次出巡差不多要一个月才能回到广州,到时候已经是十月上旬了,若是到时候再报,时间上可能会有些紧张,冯天养考虑了一番,决定再过上几天先给师傅苏峻堂去信禀报此事,让他为自己提前备下一支兵勇进驻船厂。
他担心天地会暴动的规模过大,团练的力量有些独木难支,提前求援军是明智之举。
冯天养想的是最好天地会能将矛头对准那些豪绅大户,等他们先打的你死我活,冯天养再出来收拾场面。
胳膊挥累了的冯天养转过身来,笑眯眯的看着身后随自己一起来送别的豪商士绅们,满脑子都是如何将他们干掉的奇思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