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不知道的——姬继稷放弃天子道果的原因,在此刻由土伯告诉了她。
原来这背后,是土伯在搞鬼。
大周天子无昏君,这是天下公认的事实,但为何无昏君,却是很少有人知道。至少在这一代天子主动揭露秘密之前,个中隐情就只有公孙家的家主以及姬氏的几個老家伙知道。
皇子们理论上是绝对不该知道这个秘密的,否则他们还争什么皇位。
天璇本以为姬继稷是以其本人的惊世才情发现的秘密,没想到是土伯告诉他的。
而土伯则是由阴沉转为得意,道:“火德天下早就该改了,也就只有你和姬陵光两人还想着维持两族共掌江山的局面,却不知族人中有多少人想要让我族独掌天下。当初姜氏在阴律司中的蛀虫造反,耗尽了我族老一辈的鬼修,你知道这些人有多少子孙,多少亲人吗?”
“你以为姬氏当中为何有那么多人仇视姜氏,因为他们和姜氏有仇啊。”
“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难道不是你吗?老祖!”天璇冷然打断道。
要不是土伯搞鬼,姬继稷可能就不会放弃皇位,要不是土伯袭杀了姜氏三品,夺了赭鞭,也未必会有后来的事情。
若说有仇,仇恨的源头应该还是土伯。
可惜,真正杀人的不是土伯。
听到天璇的质问,土伯依旧笑着,似是不屑回答。
也许对他来说,便是天君这等惊世之人都不过是晚辈,甚至有种操控其人生的感觉。毕竟姬继稷之所以会变成现在的天君,全是因为土伯。
天璇看土伯之神情,便知他为何会认为天君还在自己掌握范围之中,原来是有这么一层原因。
只不过,天君又岂是那么容易被掌握之人。
天璇想到这里,也是笑了起来。
笑声中带着讽刺,带着讥嘲,让土伯慢慢皱起眉头。
“伱笑什么?”土伯的笑意敛下。
三品强者的灵觉告诉他,天璇在嘲笑他。
“本宫笑老祖被人当成棋子还不自知啊,”天璇讥笑道,“老祖你之前说姜氏和佛国有勾结,那么请问这消息是谁告诉你的?太平教造反之前,你甚至都不知道佛国的文殊就是姜氏的人。”
不等土伯回答,天璇就答道:“天君。是他告诉你,姜氏和佛国有勾结的。”
土伯心中一沉。
而天璇则是接着说道:“天君在佛国早有经营,一百年前,佛国东传佛法时作为先锋的大乘教,其背后就是天君。之后袭杀姜氏家主的是天君,让天子重新拥有人性的也是天君。老祖,他不是你的棋子,你才是他的棋子。”
毫无疑问,土伯是想要破坏大周的局面的。
而破坏局面,首先要做的就是过天子这道坎。
从现在的结果来看,天子这道坎确实是过了,大周也有着重造的趋势,但这一切的主导者并不是土伯,而是天君。天君想要的,也不是什么姬氏独掌天下。
问题来了,既然主导者不是土伯,主导者的目的和土伯不一致,土伯凭什么认为这是按照自己的期望来的,而不是他被天君利用?
天璇揭破了关键性的一点,讥讽的话语像是一道利刃,刺穿了土伯想要隐藏的,想要忽视的那一部分真实。
“老祖,你现在会这般得意,也是因为你中了天君的计,修炼了《阴符经》。也许一开始,你是执棋者,但现在,你只是棋子罢了。”
“天君才是那个下棋的人。”
一刀接着一刀,天璇抓住了关键点,无情地破防土伯。
“住口!”
滔天的阴冥之气冲霄而起,土伯须发皆扬,脸上浮现出暗色的虎纹,眉心睁开鲜红如血的眼瞳。
天璇亦是在同时引动道果,元神变化,以《形坟》之玄妙演化出坎宫斗姆元神,和道果互相契合,与土伯隔岸对峙。
话到此时,已经没了作用,或者说作用过头了,让土伯放弃了话术,接下来就只有以力对力了。能够掌握大周朝局的,只有更强之人,只有胜者。
众星耀阴世,土伯卷千魂,双方对峙的瞬间,就见众星沉浮,千魂咆哮,撼动八方。
土伯一念而动阴世之气,上方黑云立时下压,周边阴冥之气滚滚而来,天璇则是以众星拱月,自成领域,以抗那呼应阴世的倾轧。
两相对抗,乾坤为之崩解,上方的乌云层层湮灭,脚下的黑土开始瓦解成阴冥之气。
本就是气与灵成形的天地,此刻因为三品的对抗,周边环境似乎有返本归元之势。
当阴冥之气变化,空间都开始扭曲,天璇骤然眸现星相。
“七杀破军,羊铃为虐。”
星辉显化,二明二暗四大凶星显化杀剑,星光覆盖之下,四口杀剑破空降临,剑未至,而势先临,滚动的阴冥之气为之破分,杀机更引得土伯显化了狰狞之形。
他咆哮着,一双冲天的犄角从额头探出,右掌染上血色,浓浓煞气如血水般从手上滴落,猛然膨胀成小山般的巨掌,拍碎了杀剑。
以凶星之力显化的杀剑竟是在土伯的掌下难有对抗之力,巨掌拍碎杀剑,震破星光,土伯的身形也随之膨胀,转眼间就已成擎天魔神。
牛身、虎首、三眼、双角,土伯真身显化之时,众星之域倒退,被强压着退回天璇的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