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者,卑微也。
“小人鬲,来自胶方…”
这人看着青年,二十五六,此刻卑微低首,但一身气度倒是沉稳,而见此人衣着虽然质朴,但整洁有度,方才应当没有参与拳脚争执之事,只是旁观。
这些贩卖鱼盐的人能派遣一位旁观者来争辩,倒是不傻,应当不会一时置气,在这朝歌乱来才对。
可九青不知全貌,遂不好轻易下判断。
转而望向另一甲兵。
这甲兵看到鬲毫无征兆地跪拜下去,此刻才回神,紧忙下跪道:“小卜恕罪,皆是这群胶人行商,却缺斤少两,好多东西都对不上数目,所以小人等才与他们有了争执。”
“小人等绝不是蛮横之人啊。”
甲兵把头低得很深,声音颤颤。
九青观其面目,看其身量和音色,就知晓这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人,与他一般年纪。
可,两人地位身份,天差地别。
一坐于篷车,锦衣重袍,高高在上。
一跪在地上,破损皮甲,瑟瑟发抖。
“起身,汝为大商甲兵,若无过错,若非面见大王,岂能轻易下跪!”
九青抬手,一道铃声响动,一股风就将此少年甲兵托起。
至于另一侧,那名鬲的青年人,此刻身躯一抖;他心中不由猜忌,九青此言,是要包庇这些甲兵?
其余甲兵闻声,也都心头一顿,话语微薄,但正是触动心中最薄弱的地方,如此怎能让这些甲兵不撼动,九青不知道的是——斗米恩,升米仇。
他不愿意伏低姿态,但实际上,正是因为身居高位的人,给予一句赞赏,才让底层的人如霖甘泉,若是甘泉是真,这些人更会甘之若饴地尊崇这些高位者。
此刻本以为会被严惩,甚至贬为奴隶的甲兵们都希冀地望向九青,希望九青能为他们主持公道,宽恕他们扰乱集市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