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山界,工开岛丹房中,炉火熊熊,熊长老的怒火也熊熊。
他已经研究那无名丹方两个来月了。
“以五行兰为主,寒霜叶,化灵草为辅,佐以……可制成一种大丹,对我等修炼极为有用,惜乎五行兰亦是罕见。”
这是那丹方的原文。
九山宗也就是将其中的聚神花,改回了原名五行兰。
许是心中忌讳,又或者是本就不知道完整丹方,那天河派的前辈,没留下任何的药材配比或者说炼丹过程。
因此,郑法才想要找青木宗来帮忙——
像熊长老这种老师傅,虽然不知道具体炼丹手法,但有时候看其中的药材,也能大致看出这丹药中蕴含的思路和处理方法。
这丹方本就是金丹等级的灵丹,其实也不复杂,君臣佐使加起来也不过八味药,熊长老对其中六味药很熟悉,放在一起,也能摸清楚是个什么效果,要用什么手法处理。
因此,一开始研究进展得很顺利。
可后来就遇上了困难,整整一个多月,一点进展都没有,一次一次的失败,令人沮丧。
炼丹炉中,忽紫忽金的火焰,将熊长老的脸照得明暗不定。
他手中法诀的变化更快。
半个时辰后,炼丹炉的盖子忽地炸开。
火熄丹现,却只有十来粒,黑不溜秋地躺在炉底。
熊长老脸就更黑,他鼻子一闻,脸色愈发烦躁,手中亮起灵火,朝丹炉拍去。
他忽地身体一僵,像是想起来什么,看向一旁。
那边有四个九山宗的弟子站着,四人都是筑基修为,其中一人眼中还亮着银芒。
熊长老顿了半天,手朝那边一挥,脖子却反方向一转,不想看这四人的样子。
一旁的赵惊帆看出来了,自家大长老,本想是毁了这一炉废丹,但……郑法立了个规矩:
无论是成功与否,废丹都必须得收集起来,进行研究。
他不由闷笑:
这位大长老在门中辈分高,能力强,行事说话向来无所顾忌。
更让他觉得有趣的是,门中传闻,这位长老对自己要求极高,一旦炼丹失败,就习惯毁掉所有废丹,狠狠地清洗一遍丹炉。
不止如此,他还会生闷气。
他又闷不住,结果就是气往身边的人身上洒。
这几天他就感受到了:
前几日有一次,炼丹失败,熊长老骂了自己一顿——因为他看丹炉太久,眼皮发酸,揉了下眼睛,结果这位长老就说他打搅了自己。
这炉丹失败,是他赵惊帆的过错!
天大的委屈!
难怪门中都传言熊长老极难相处,几个弟子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喘。
但面对九山宗他明显看不惯的弟子,熊长老也不敢骂……
可笑!
“你笑什么笑?你学会了么你就笑?”
赵惊帆一愣,抬头,就见熊长老瞪着自己,口中还训斥道:“天天在丹房不知道学了些什么,东搞西搞,半点屁用没有。”
我眼睛都不敢眨,生怕动作太大,扇灭了丹炉的灵火,怎么就东搞西搞了?
可他一看熊长老,就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了那四个九山宗弟子,立马就明白过来了——
熊长老是在指桑骂槐呢。
他现在怎么看这四个九山宗弟子,怎么不顺眼。
这九山宗弟子中会《洞虚灵眼》的那一个,先是眼含银芒,仔仔细细地看完了那些废丹。
后来又将其一一拿到新造出来的灵气扫描仪前面,测量了一下。
最后几人一阵商量,在纸上刷刷刷地记录着什么,似乎很认真。
赵惊帆却看到熊长老的表情中有些不耐烦。
他也知道为何熊长老脾气为啥不耐烦:
一开始,这几个九山宗弟子来的时候,熊长老是不介意的。
学就学呗。
都准备卖祖宗秘法了,他也不介意这群人学。
后来就有了些问题——这九山宗弟子中的一个,像是个傻大胆,愣头青,一日忽然提出要让熊长老改进些手法。
其他三人当时还在点头,像是很赞同的样子。
这下,熊长老就受不了了!
抛开九山宗和青木宗的实力差距不谈,这些九山宗弟子和熊长老,在丹道上和修为上,差距都极大!
熊长老乃是百仙盟丹道魁首青木宗的大长老,元婴修士。
这四人虽然是学过丹道,但修为不过筑基,哪能和熊长老比?
如今他们甚至还想指导熊长老炼丹?
他们怎么敢的!
从此之后,熊长老就极不待见这四人,虽碍于郑法,没有恶语相向,却又因为脾气差,憋不住心里的气,只能阴阳怪气,指桑骂槐。
他赵惊帆就是那颗桑。
这四人想来也知道郑法很看重熊长老,又害怕触怒元婴修士,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
只是默默做自己的事情。
这些日子,两边也没吵起来,但话也没多说一句。
那几个人的记录是越来越厚,不知道写了些什么,但熊长老一个字都没看过,就是不屑一顾。
赵惊帆其实挺好奇的。
四个弟子写完,见熊长老没继续炼丹的意思,又像是自知留在这里不讨喜,识相地对两人一行礼,恭恭敬敬地退出了丹房,还带上了门。
那记录实验的册子,便留在了丹房中。
他脑袋悄悄凑了过去,想看看上面都有什么。
“咳!”
熊长老一声咳嗽,声音很大,吓了赵惊帆一跳,他转头一看,就见熊长老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眼神凶狠,似在看个吃里扒外的叛徒。
老古董!
赵惊帆暗骂一声。
“你想干嘛?”
“我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