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今舆论大概还是对你有利,但是这次审判,不是光靠舆论就能够打赢的。”
“新派贵族和光明教会不是没有准备,虽然他们保密很严,但我们也探听到,他们搜集到了相当有力的证据和证人。”
“如果不是这样,贵族理事会的至高法庭和大法官也不会出具你的批捕令。”
“如今整个王都,只有我们才有能力把你保出来、帮你脱罪!”
这一刻,雷文微微有些动心。
但在裴迪南期盼的目光中,雷文还是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抱歉,公爵大人,我知道您的诚意十足,但我还是不能答应。”
“王都并非我的舞台,我也不想参与进不属于我的战争。”
裴迪南没有尝试第三次劝说,他缓缓站起身来:
“我知道这个决定不容易,你现在不答应,我也能够理解。”
“5天。”
“5天后,我会再来一次,到时候,我希望能听到想要的答案。”
原本升起的墙壁渐渐落下,牢房中又是一片黑暗。
雷文抿了抿嘴唇。
平心而论,裴迪南给出的条件已经足够优厚。
但雷文还是不能答应。
人情,就是一条无形的绞索。
只不过有些可以偿还,有些却无法挣脱。
而救命之恩这种东西,什么时候能还完,可不是被救者说了算的。
更何况,雷文也不是没有脱困的把握。
这样想着,雷文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监牢中没有阳光,也没有昼夜交替,雷文只能通过送饭的频率判断时间。
每日2餐,间隔大约8个小时。
很快,10餐时间过去,5日时光一闪而过,可裴迪南却并没有如约出现。
这让雷文心头微微有些沉重。
外面,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20餐、30餐、40餐……
1202年的元旦,悄然过去。
直到雷文吃下进入监牢后的第227餐,也就是入狱后的第114天。
光明历1202年3月31日。
久未打开的牢门终于开启,阳光透入,照射在雷文有些惨白的皮肤上,也让他的瞳孔感受到了灼痛。
守卫们将雷文架出监牢,在穿戴镣铐的情况下为他刮去杂草般的胡须,简单梳洗一番,押上马车,来到了本次审判的举办地——
萨穆尔宫。
这里既是帝国的最高法院,也是帝国国会召开之地。
拱壁之下,是一面盾形雕塑,镌刻着王冠、权杖以及长剑。
王冠代表国王,权杖代表律法,长剑代表贵族。
听闻消息的贵族和平民挤满街道,以至于内阁不得不动用了1万多人来维持秩序。
可当雷文离开了寂静黑暗的马车,踏在萨穆尔宫门前阶梯下时,场面依旧沸腾得近乎失控。
“严惩叛国恶贼!!不能让他脱身!!”
“这是无耻的构陷,是栽赃、是陷害!!!”
“这种为了一己私利掀起战争的疯子连绞刑都不配得到!”
“释放雷文男爵!不要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指责、赞许几乎不分轩轾,雷文却没有将其听在耳中,只是仰起头来,享受着春日里和煦的阳光。
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
“走吧,雷文男爵。”一位熟人走上前来,正是此前逮捕雷文的威图司公爵。
雷文平静地道:“请您带路,这边我还没来过。”
威图司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没有多说什么,走在前头,为雷文开路。
而雷文仿佛是前来游览的游客,甚至还有闲暇去观察萨穆尔宫的装潢和布局。
这座建筑的历史已有800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再度修缮,虽然用的是同样材料,可新旧不同,终究会显出颜色和质感的差异。
墙壁上的印痕,斑驳仿佛历史的指纹。
这一天,又将是历史上醒目一页。
与会者、包括守卫们在内,也许并没有见证历史的自觉,但却能清晰感受到这场审判隐藏于水面之下的汹涌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