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情,指的是筹备一批粮食。
言外之意是,刘梦棣再不说实话,就让他自己贴银子去买粮食了。
“您这不是……”刘梦棣苦着全说道:“行行行,儿臣说即是了!正如何侍郎说的那样,余盐就是剩下的盐。我汉国大部份盐是从榆林盐场那里出来的没错,但其它地方也不是不产盐。长安、汉中、延安、陇南之地皆有盐池,其中以盐州、昫衍二县为最多,甚至盐州即是以盐为名,昫衍也被人直接称为盐池,若有人问盐池城在哪,一般指的就是昫衍县了。”
“说余盐!”
“您别急呀,这不是要说了么。盐池里的盐是要煮了以后经过数道工序才能成为食盐。官府这边也有煮盐的盐场,但怎么煮都不够数,所以就将这个任务分摊给了百姓去做,负责煮盐的百姓即称为盐户。你放心,这事不是从本朝开始的,从祖龙定户籍开始就有盐户在煮户了,但强汉盐铁专营以后却出了一些纰漏弊政。”
刘泷问道:“什么弊政?”
“刚刚不是说了么,是从定户籍开始了!摊派煮盐就是以户为统计的呀!若是该户丁口稀少少,没有足够的人手伐木烧碳煮盐,官府下达的盐量数额要求便会达不到,他就得去跟别人买,要不然就会被治罪。”
“那又如何?”
“而以宗族为依靠的大盐户不仅丁口多,甚至还有长工、家丁、仆役帮着煮盐,他产的盐也就比别人多了。为了应付官府要求,他们往往都会多产一些出来,以免因为不足数而被官府刑罚。多出来的这些盐有一些在官府的默许下转卖给了产量不足的小盐户,但还是剩了许多,这便就是余盐了!”
地方官府会默许这样私下交易的违规操作主要还是看到了底层盐户生活的不容易。
若是不许盐户交易余盐,一来会使得官府自己的政绩极为难看,影响升迁。
二来会让贫困盐户因官府的惩罚而使得生活更加艰难。
明朝时的马户之乱就是在土地兼并的背景下,因为朝廷的吝啬使得贫困马户难以饲养马匹,因交不上马匹又被官府惩罚,最后演变成一场蔓延大半个华北,时间长达三年多的大叛乱。
刘泷疑问道:“余盐官府不收吗?”
刘梦棣答道:“一开始是不收的。官府只下达摊派数,多产出来的人家根本就不管。而多出来的这些盐于是就……呵呵,总不能放着吧?那可都是银子呀,所以也就成了私盐的主要源头之一了。前朝周世宗柴荣为了抑制私盐泛滥,加价收购余盐,所以现在盐场出盐定在了三两,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事。但因盐课之巨,所以便有人冒险去卖这些私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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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泷不解地问:“如此余盐也即进了官府盐仓之中了呀,如何会出什么弊病?”
刘梦棣答道:“不在摊派数额之列呀!官府那里根本没数,想要动点手脚不是最简单不过了么?盐户说被官府收走了,官吏若是不往衙门里报而倒卖给私盐贩子,把钱还上或是把账做平,这不就出事了么?若是盐道衙门自己用私银收盐与私盐贩子交易,上下齐手……”
刘梦棣话头停了一下,而后低下了头去,用刘泷能听得到的小音量说道:“至于这弊政之因……你就算是问卓不凡,他也不一定敢说出来……”
“什么?”刘泷重问了一句。
刘梦棣又道:“他是太子党,户部卡着人家工部河道上的银子呢,他怎么敢说?可偏偏就有这么一个人,打点下下、买通官行、行贿上差,弄到了许多的余盐来。”
“你说的是李茂?”
“也不只是李茂,这里头的利太大,大家都在做,做到最后哪袋盐是私盐、哪袋盐是官盐谁又能分得清呢?也好在李茂这人做生意并不独吞,会将好处让出来许多。所以有盐户的地方衙门便会多出一份收入来,而这份收入并不记入衙门账户之中。父皇,清官难做呀,把这事说破了吧,衙门少了收入,无法弥补亏空,不说出来吧……就成何侍郎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