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导却笑道:“王爷莫忧,自古成大事者,必须天时地利人和兼具,可惜汉国刘渊早逝,可谓失却天时是也,其子刘聪半胡半汉,勇猛有余,谋略不足,才能与其父不可同日而语,况且手下诸将又各怀鬼胎,败亡是迟早的事。况且有刘琨坐镇晋阳,牵制于他,他是无暇江东的。”
此言非虚,至少对于刘琨说的很准确,他之前多次给朝廷上表,希望和朝廷合兵再出晋阳,消灭石勒和王弥,刘曜等部,奈何朝廷无心于此,他也只能作罢。
刘琨相貌堂堂,人品贵重,为人豪气,尤其擅长于招揽安抚远来之人,驾驭安定身边的人有少许欠缺,毕竟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结果每日慕名而来的人,与失望离去的人数居然差不多。
离去之人之所以失望,可能是因为刘琨实在是给不了他们想要的荣华富贵,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朝廷是指不上了,刘琨只能单枪匹马,继续战斗,亲自率兵讨伐刘虎及作乱的白部鲜卑,考虑兵力太弱,于是派使者携带丰厚的礼物,写了封措辞谦卑的信劝说鲜卑拓跋猗卢,希望他能派兵相助。
拓跋猗卢素来与刘琨交好,佩服其志向,敬重其人品,于是派侄子拓跋郁律,率领二万骑兵,声势浩大,援助刘琨。
结果前后夹击,大破刘虎、白部鲜卑也被击败,拓跋郁律纵兵,在营垒中大肆屠杀,掠夺财物金银。鲜卑骑兵虽然名扬天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却始终没有称霸中原之意,专喜杀掠劫掠。
这也是刘琨愿意与鲜卑联合的原因,他们一直与西晋同好,虽然习惯不咋好,但是也忍了。
刘琨与拓跋猗卢意气相投,结拜为兄弟,表奏拓跋猗卢为大单于,把代郡封给了他,并封为代公,这也是刘琨的一个策略,当时代郡属于幽州,幽州一直是王浚所辖,刘琨有意让双方争执,消耗实力。
果然不出所料,王浚勃然大怒,派兵攻打拓跋猗卢,拓跋猗卢可不把王浚放在眼里,把王浚的军队,打了个屁滚尿流,败退而归,王浚因此对刘琨恨之入骨,两下着就算结仇了。
拓跋猗卢过后也寻思,这代国有点麻烦,王浚肯定不能善罢甘休,自己是不是上了刘琨的当了?
于是借口封邑孤悬吊远,境不连,民不接,不好管理。于是自率部落万余家,从云中进入雁门关,张手管刘琨索要陉北之地。
刘琨一看整扭吧了,又辖制不了他,以后还要倚仗他为自己的后援,于是忍痛,将楼烦、马邑等陉北五县的居民迁移到陉南,倒出陉北给了猗卢;
猗卢进入关中,非常满意,据此益盛。
朝廷为了调和各方势力,安抚人心。曾下诏,任命刘琨任平北大将军,王浚也不能怠慢,任司空,又看在样浚的面子,封鲜卑段务勿尘为大单于。
鲜卑族从魏以来,就以铁骑无双名扬天下,随着不断的迁移和各游牧部落的混血融合,鲜卑逐渐形成了六大部落,分别是:慕容鲜卑,段氏鲜卑,宇文鲜卑,拓跋鲜卑,还有两部,比较低调,秃发部,乞伏部。
这六部鲜卑,互不隶属,各自为战,但是都战力非凡,其中拓跋部与刘琨交好,而段氏鲜卑则听命于王浚,就如同说刘渊是司马颖招进来的一样,所谓五胡乱华,其实都是晋人因为各种原因,自己招惹进来的。
刘琨见王浚势力越来越大,又虚立皇太子,那个虚立的竟然是他自己儿子,谁也没经过,自己把儿子过继给司马氏了,闻所未闻,恐有不臣之心,派遣儿子刘遵,向拓跋猗卢请求,详说王浚之态,出兵攻伐王浚。
又派遣族人高阳内史刘希,领自己的命令,在中山偷偷聚合民众,广施恩惠,结果不多时,幽州所统代郡、上谷、广宁之民大多归附了刘希,众至三万。
王浚对于刘琨这种挖墙脚的行为深恶痛绝,他不可能坐视不理,他的原则是你别打我,我也不搭理你,你要是打我,我定杀你!于是派遣手下诸将,联合段氏鲜卑的段疾陆眷,一同攻打刘希,刘希哪里是他的对手,被杀身亡,王浚命人驱赶掠夺三个郡的男女后离去。
拓跋猗卢听闻刘琨战败,那可是他的结义兄弟啊,不能坐视不理,于是他儿子拓跋六,带兵驻扎到新兴援助刘琨。
却不想这时出了一个小差头,刘琨的牙门将邢延,因为想讨好刘琨,便把一块稀世碧石献给刘琨,刘琨对这些身外之物,并不在意,但是他听说拓跋六酷爱玉石,就转赠给了拓跋六,
拓跋六一见,爱不释手,勾起了贪欲之心,又去邢延那里索求更多的碧石。
邢延苦口婆心地解释,这块碧石世间罕见,只此一块,哪里会有很多?
拓跋六哪里肯信,见他不给,就抓走邢延的妻子儿女,让他拿更多的碧玉来换。
邢延见妻子儿女被抓,简直又气又怕,左右没有他法,只能带领所辖的军队袭击拓跋六,救出了自己的家眷。拓跋六还赏玉呢,没想到被邢延偷袭,毫无防范,仓皇败走。
邢延一想,刘琨定不能饶了自己,于是献城向刘聪汉国投降,并请求汉国发兵攻打并州。
刘聪简直乐不可支,也没想因为一块碧玉,闹得鹬蚌相争,他这个渔人不费一兵一卒,坐收其利!
这一日琅琊王司马睿与众臣公大堂议事,说起刘聪汉国发展的态势,不免心生忧虑,石勒近期又与江夏之军发生了激战,虽然无所谓胜负,总是令人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