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没想通帝国军会把重型火炮和战术导弹发射台藏在哪的罗根着实过了几天低调的清闲日子,他和南庭军士兵们包围在弹尽粮绝的帝国军火力点外,用英语、法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德语轮流劝降,甚至还在正午或傍晚公然在被围困的帝国军士兵们面前表演大吃大喝——要是有帝国军士兵不知好歹地从山洞里探出头来打一枪,回报他们的就是直升机发射的火箭弹。
“你可把他们都害惨了。”秦寒霜有时也来凑热闹,“不听你这些话,他们还能忍饥挨饿地多坚持几天,现在你在下面大喊大叫,他们怕是要提前几天饿死。”
“我就是想不明白,你说他们这么能吃苦、可以在山洞里饿着肚子拿着没子弹的金属棍跟我们继续对峙下去,怎么就不能把这份意志拿去对付骑在他们头上的布里塔尼亚贵族呢?”说到这里,罗根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还是说,他们的意志本来就是在下跪磕头喊誓言的过程中锻炼出来的,所以用不到别的场合?”
“他们觉得骑在他们头上的是你我,不是布国贵族。”秦寒霜坐在罗根身旁,从身上找出了一个呈现出暗灰色的金属块,“你来看看……早上巡逻的时候发现的。”
罗根好奇地接过金属块看了一眼,发现其中一面非常光滑,其余粗糙不平的位置应该都是断口。他拿着金属块比划了几下,也没想出这东西原本要安装在什么上。
“可能是车轮的一部分,或者是某个贵族的收藏品的残骸。”罗根本来想告诉秦寒霜不要随便捡来路不明的金属制品,但他随即又想到这个平行世界还没充分开发原子能,对放射性的利用程度也较低,“最保险的办法,当然还是拿去鉴定一下。专家也许会胡扯,咱们连胡扯都说不出个答案来。”
“罗根,有人下来了!”
南庭军士兵的叫声吸引了罗根的注意力,他顺着山坡向上望去,刚好看到一名只穿着裤子的帝国军士兵从山洞里跑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南庭军的阵地靠近,还高举着双手,一副要投降的样子。害怕此人要诈降的南庭军士兵们纷纷举起了步枪,但罗根马上就告诉他们不必紧张,因为山洞里又跑出来了一名帝国军士兵,看样子明显是要把前面跑出来的那家伙抓回去。
先逃出来的帝国军士兵或许是因为体力不支,跑得比后面的人稍微慢一些,终于在半山腰位置被追上了。两人随即毫无形象地扭打在一起,先是拳脚相加,打了不到半分钟就只剩下了撕扯对方的头发的力气。蹲在山坡下方吃烧烤的南庭军士兵们见状,起劲地喊着要两人打得再精彩些,又有士兵当即开了赌局、拿近日缴获的物品做赌注,只有两三个士兵劝罗根尽快派人把愿意投奔他们的那名帝国军士兵救下来。
“这……”罗根迟疑了片刻,把秦寒霜往前一推,“秦,交给你了。”
没想明白罗根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谦让的秦寒霜只好带人上山,往常他们走完这段路至少要丢下八名南庭军士兵的尸体,而此刻的帝国军却只能藏在山洞里祈祷着上帝降下奇迹来拯救受南庭军围困的战友们。罗根安排的其余士兵紧张地注视着山洞口,如果残存的帝国军士兵想要趁机偷袭,他们一定会让那些布里塔尼亚人为这份小聪明而后悔。
秦寒霜带人来到山上时,两名帝国军士兵的决斗已经到了最后阶段。连挥拳的力气都失去的两名士兵互相用牙齿撕咬着,身上和脸上满是血迹,样子跟刚享受完饕餮盛宴的食人生番没什么区别。看得心惊肉跳的秦寒霜连忙下令将两人分开,没想到那名下山来投奔他们的帝国军士兵已经杀红了眼,见人就咬。愤怒的南庭军士兵险些当场将其击毙,多亏秦寒霜劝阻,才勉强留了投降的士兵一条性命。
“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投降的人多了,布国人为划分的铜墙铁壁也就瓦解了。”秦寒霜带着投降的士兵和另一名被俘虏的士兵返回阵地旁,好奇地问罗根为何相信这士兵并非诈降,“但……布国在非洲扶植的盟友都那般癫狂,我几乎不敢相信他们也有会投降的一天。”
“他总不能把炸弹藏在裤子里吧。”罗根笑了笑,他身旁的南庭军士兵也忍不住笑了,“如果他穿着衣服,或是身上再干净一些,我也会怀疑他是来和我们拼命的。非洲的情况,我不大了解,那边受布里塔尼亚支持的叛乱武装人员很可能比帝国军更能忍受恶劣的生存环境……是了,对欧洲人的仇恨让他们变得更加坚强。”
到这天夜间,段英名指挥的各部队陆续接收了前来投降的帝国军士兵。喜出望外的段英名随即下令让这些投降的士兵在附近向负隅顽抗的敌人摇旗呐喊,希望能让更多帝国军士兵尽早放弃抵抗,不料第二天竟然再没有任何人来投降,反差之大令段英名怀疑人生。
类似的问题也困扰着南庭军指挥官们。古往今来两军交战,所谓歼灭敌军数量不仅包括伤亡人数,也包括放下武器投降的人数,但这条规律似乎对查理三世时代开始以来的帝国军不适用:前方有多少帝国军,其对手就必须将其一个不剩地歼灭。阻碍帝国军向南庭军投降的除了士兵们对帝国和查尔斯皇帝的高度忠诚之外,也包括帝国军颇有先见之明地在两军之间建立的猜疑之墙。只要投降的帝国军士兵中出现愿意和受降的南庭军同归于尽的诈降者,南庭军就会在本已高涨的复仇欲的驱使下彻底拒绝投降,从而也断绝其他立场不大坚定的帝国军士兵的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