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芬端上了茶饼,孟清婉玉葱似的手往沸水中点着茶叶沫子轻淡地道:“你没跟他们说天色已晚,我歇下了吗?”
素芬忐忑地道:“婢子说了,可是小圣人说他们要说的事情至关紧要,与小姐您的性命相关。”
“性命相关……”孟清婉轻笑了一声,好整以暇地道,“现如今谁还能危害到我的性命?”
素芬连忙道:“婢子也觉得他们不过是危言耸听,孟府现在被这么多人围着,府里又挨个筛过了,混不进半点杂人来,现在的孟府尽在小姐手中,谁能在这里将小姐谋害了去,除非他会飞天遁地。”
可她这句话倒好似触动了孟清婉,她盖上茶碗轻斥道:“世上的事情千变万化,谈什么尽在手中,简直是无知。”
素芬又期期艾艾了:“那,那小姐还,还要见小,小圣人吗?”
孟清婉拿起银著在碗中由着茶叶沫子轻挑着玉兰画道:“让他们等着。”
昭然跟九如在门墙外等了好一会儿,星月逐渐升起,又渐渐东落,昭然:“怎么这么久?”
墙院外的护卫虎视眈眈地有监视着他们,好似专程防范着他们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素芬总算带着两个丫环挑着灯笼走了出来,然后将他们领到偏厅之上,厅上展着一只四面纱屏,素芬站在屏风前矜持地道:“让二位久等了,我家小姐说天色已晚,又是男女有别,只能与二位在偏厅隔着屏风说两句。”
隔着纱屏,里面隐隐可以看见孟清婉端坐的身形,九如转过身面对着她抱拳微微欠身:“孟小姐。”
“你在门外候着。”孟清婉对素芬说道,等丫环们出了门才不紧不慢地道,“我听丫环说,你们说我有一桩性命之忧的事情,不知道小圣人指得是哪一桩?”
昭然道:“那孟小姐心里可不这么认为,对吧?孟老夫人杀了隐娘,书铺的掌柜与宋嬷嬷同归于尽,如今范舍长也死了,你是不是就以为自己安枕无忧了?”
孟清婉的声音依旧冷若寒珠:“那都是他们咎由自取,跟我有什么关系?”
“孟小姐,隐娘不可能将那副画给你看,她是给另一个人看的,一个能令她浓妆艳抹,花枝招展去会的人。这个人也不是范舍长,因为范舍长还不足以令她双手将那副画奉上。”九如淡淡地道,“这个人利用孟老夫人杀了隐娘,利用书铺的掌柜杀了孟老夫人,利用宋嬷嬷杀了书铺掌柜,利用你杀了宋嬷嬷,最后连范舍长也没放过,难道……你不好奇,他会利用谁杀了你!”
孟清婉轻笑了一声,浅啜了一口茶:“我不太不明白小圣人的意思。”
九如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很可惜,你错了,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复仇,你也只不过是他的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