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是所有人……」
「啊啊,我知道你要说什麽,不是每个艺术家都吸菸,也不是每个失意的年轻人都会去吸毒对吧?为什麽你就撑不过去要碰这些玩意儿,就证明你软弱!你任性!没用!你是不是要这样说?这些人的说法真是太和谐了,真该叫他们去拉中提琴才对。」
习齐禁不住噗嗤一声。介兰哼哼了两下,挥著菸又说,
「这就和自杀一样,为什麽平平都是失恋,平平都是被男人抛弃,我可以哭一下子明天就去上班,你为什麽就去开瓦斯跳楼咧?失恋的话就应该一样痛苦嘛,人生不顺遂也应该一样失意嘛,每个艺术家背负的东西也应该差不多嘛!这些人的脑袋大概就是这样想,他永远没办法理解你为什麽去跳楼,因为他们相信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去跳。」
「可是,这样子逃避……」
「为什麽不可以逃?」
介兰截断了习齐的话,她认真地望著他:
「呐,你告诉我,为什麽我们不可以逃?」
习齐忽然不说话了。介兰从柜子上又拿了一卷绷带,包扎了手肘上的创口,然後又对著他挥了挥菸:「抱歉啦,看到自家人就会恢复本性,和你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你好好休息吧,有空帮我提醒阿希新年要记得回家,那小子最近真是玩疯了。」
听介兰一说,习齐才发现年关将近了。最近发生太多事情,习齐一家过节的气氛荡然无存,想到习斋终究不能在家里过这个年,习齐的心就又抽痛起来。
介兰从椅子上起身,作势就要离开医护室,习齐看著她伤痕累累、被砸得东一块瘀青西一块青紫的背影,忍不住叫住了她,「兰姊!」介兰在门口停下来,习齐低下了头:
「兰姊……你……还好吗?我是说……」
介兰看了他一眼,把身体靠在医护室的门板上,良久没有开口。
「指挥交响乐团,就像治国一样,」
过了好半晌,介兰吸了口菸,望著医护室的天花板,眼神也变得稍稍空茫:「而女人指挥交响乐团,就像女人治国一样,听得见的论调也几乎和那差不多。我每次总看见校报的评论上写著:以女性独有的细心呈现的纤细乐章……屁啦!你觉得我很纤细吗,阿希旁边的小鬼?然後不体谅男团员的私生活、不够理性、没有组织能力、临事不够决断……这些也都千篇一律,我已经习惯了。」
她说著,在门板上捻熄了香菸,留下黑色的灼痕。又对习齐挥了挥手:「再会啦!你的话,抽Boss嫌太早熟啦!我推荐Dunhill的淡菸啦,不然Boss Red也比Blue温和一点,可以考虑一下。新年快乐!」
说著,就踏著马靴走了。纪宜拿著手机和她擦肩而过,进来时还回头看了介兰一眼:「你朋友?」他问习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