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一个信息化的时代,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生动形象给顾非也上了一节叫做“让你深刻体会到什么是上天入地遍寻不得”的课。
一个人到底可以狠到什么地步?不管对自己,还是对别人。
潘烟算是个中典范,她切断了一切联系,顾非也的任何想法都传达不到,似乎先前母子拉锯的那段时间,是她给顾非也的最后期限——一旦逾期,什么都来不及。
关于这事要不要告诉顾舟,顾非也和顾灵的观点不一样。
顾灵觉得,潘烟毕竟是顾舟的母亲,这件事还是有必要告诉顾舟一声的,而顾非也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已然飞出桎梏的人,不应该再回来掺和其中——此刻他已经向顾灵坦白了自己的性向,也就是潘烟这次出走的原因。
从知道顾舟是自己哥哥的那刻开始,顾非也就有过很多想法。
比如,这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哥哥,这些年在异国过得好不好?一开始一定很辛苦吧?再比如,如果潘烟他们开明一点,这之前空白的二十几年,应该会有不同的色彩。
然而再多想法,既定事实摆在那里。
拉锯的这段时间,顾非也从没有想过向顾舟求助,因为顾舟已经脱离了这个家,选择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这都是他用很大的代价为自己挣出来的。
顾非也是决不可能因为自己的这点事去打破顾舟现有的平衡。
当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切进了另外一个角度,就已经不是“自己的这点事”了——
如果说先前潘烟是在用有可能做傻事来向顾非也施加压力,那么现在,她已经在用延误治疗时机来将这个“可能”变成了“绝对”。
两个人讨论了好一会儿,顾灵并不能被说服,她摇头:“她现在拖一天,都是在耗着命,顾舟是她的儿子,应该回来看一看。”
顾非也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低声问道:“可是,姐,这样对我哥公平吗?”
顾灵一愣。
其实在这一刻,或者说在找不到潘烟的这段时间里,顾非也整个人都剧烈地矛盾着,像是被强行劈成了两半。
一半向胃癌妥协,满身的“她真的可怜,她老了,我就顺从一下吧”;一半誓死捍卫着他宝贵的感情,高举着“为什么最狠的永远是她,为什么永远要别人妥协”的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