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半年没见,时差的关系只简短的打过几次电话,视频过一次,知道对方安好就算放心了,不曾深谈。
但再见依然毫无生疏感,天立刻就聊得水泼不入,密不透风的,罗星棋讲自己在那边的情况,捎带着说了说高瓴,他们俩离得不算远,但课都不少,一个月见一次最多了。高瓴嫌假期太短,没回来,去东岸找杨婉兮玩儿去了。
说完自己又问萧骏这边怎么样,都上什么课,谁上的,哪个人去讲座过什么话题之类的。说完学校说家里,说完家里又说公司。家长里短说完又开始说生意经,他的小金库干涸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又有了点底子,心思活泛着想做点什么。
鹿屿已经习惯了,默默地在一边用小锤子敲开帝王蟹的壳,挖腿肉出来往两人盘子里放。他们俩一起的时候他通常是默默地吃,一边照顾照顾两个只顾着聊天的人。
吃到一半时,拉门敲了敲被拉开,店家平安夜安排了活动,几个穿白裙子的女孩进来唱圣诞颂歌,唱完了为首的女孩照例拿着花和苹果准备发的时候愣住了,别的包厢里都是玫瑰花发给男的,苹果发给女的,再说一句爱是恒久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可面前这三个明显是单身狗,发花给他们大概会被打,只好拿了三个苹果,说了句:“平安夜吃平安果,平平安安。”就算交差赶紧走了。
罗星棋皱眉:“什么意思,歧视我们吗?一朵花都不留?就不兴我们家门口有小情人等着收花了?”
他冲萧骏挤了一下眼睛:“就算我们没有,保不齐你有呢?”
桌上的茶添了两遍,夜已经深了,散场时罗星棋跟他约好了明天去星屿一起吃火锅。
跟他们二人在电梯口告别后萧骏去地下室取车。
电梯里一对小情侣站在他身后,金属磨砂的电梯门里反射出他们模糊的身影,男孩在为女孩整理衣服,拉着女孩的衣领轻轻问:“冷吗?”
女孩钻到男孩的怀里,回答说:“你抱着我就不冷了。”
萧骏冷冷地盯着电梯红色的电子数字,脑子里共情的部分像是坏掉了,丝毫无法对别人的快乐感同身受。
地下停车场寒冷而安静。人们都在享受节日,这里仿佛被遗忘的舞台后台。他的脚步踢踏着传来寂寞的回音。
萧骏坐进车里,一手搭着冰冷的方向盘,一手按住胸口。心脏跳得并不激烈,沉重而缓慢。
不管怎么说,能看到他,还是开心的。某个瞬间甚至觉得好像回到了从前,三个人一起吃饭,他和罗星棋漫无目的地聊着天,鹿屿安静地坐在一边,偶尔往他们的杯子里添点水。
但也就那样了。像盛宴谢幕,就算被千呼万唤着出来安可,也终究是要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