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的人生像摊开的画轴,从出生起,一幅幅地掠过,直至飞升。紧接着,成仙后的大事小事也走马观火般地过了一遍,模糊的变得清晰,清晰的变得深刻……只是最后留在脑海的,是容韵沐浴在七彩光环中,执着拥抱自己的画面。
他猛地睁开眼,翻身坐起。
视线所及,一片黑红。天是黑的,无数条细细长长的红光在空中交汇,将四周的树木“割”得斑斑驳驳、影影绰绰。
容韵躺在他不远处的枯叶堆上,双目紧闭,但眼珠诡异地转动着。
陈致拍了他几下,见唤不醒他,只好转头观察周围。
看景色,这里应当不属于人间,也不属于天庭。体内的仙气似乎十分忌惮红光,红光穿过自己身体的每个位置,都有红光护体。
以此推论,怕是闯入了妖魔之地。
陈致想起最后古怪的梵音响起前,容韵喊的那句向后跑。他必然知道什么。可惜,却不能回答。怕他着凉,将容韵放平后,捞了一捧枯草,匀称地覆盖在他身上,自己在旁打坐。
有时候,打坐与发呆,只有一线之隔。
陈致打坐到一半,思绪便如红光一般,纵横交错,又如缠乱的线团,越理越复杂,只是转来转去的,都是陈家事——陈致的事、陈应恪的事、陈悲离的事。后来,竟不由地发了会儿呆,醒来时,空中的红光愈盛开,天空亮如阴天时的昼日。
容韵不知何时坐了起来,盘膝练功。
因为单不赦曾在他体内打下一道魂印,为了修复受创的魂魄,容韵一直在练一门功法。故而,陈致见了也不觉得奇怪,默默地坐等他练完。
等天光重新黯淡下来时,容韵终于睁开了眼睛。
陈致刚要打招呼,便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怎么了?”
容韵迟疑着唤道:“师父?”
陈致说:“是我。”
容韵垂目,仿佛舒了口气:“我适才做了个梦,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