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弥留之蝶,谎言编织之梦。
这部电影,不是单纯的爱恨情仇,也不是单纯的家国大义。许安讲了一个故事,讲了一群了不起的人,在那个黑暗的年代的,最黑的地方,匍匐前进。他们或心怀大义,或满腔热血,结果却,不尽人意。
时佩璞蛊惑了布尔西科,用谎言控制了他,顾阳把那一段演得非常好,他笑容缥缈,眼神幽深,唱出最婉转的歌词,他以《梁祝》自比,不爱武装爱红妆,可他确确实实,是个真正的男儿。
许安最擅长的,就是将一个故事娓娓道来,人们在他的电影里,看见了心碎,看见了一朵花从绽放到枯萎的整个过程,时佩璞十七岁加入组织,二十六岁遇见布尔西科,四十四岁暴露身份,一无所有,七十岁亡于巴黎,老无所依。一个传奇间谍的一生,就是这么寥寥几句空洞的话,而放在银幕上,又是那样悲伤,动人。
当顾阳质问着布特恩,卑微地祈求着他的爱,那一刻,没有人提出异议,他们都被那绝望的,如即将掉零的花朵一样的感情所震撼了。一向靠着谎言生存的间谍戏子,把真心递了出来,结果就是被狠狠地摔碎。那个瞬间,他,作为爱人的一部分,就死去了。
留下来的,是一具华美的皮囊。
从他登台的那一刻起,那具戏服就吸在了他的身上,和他的血肉融为一体,他不能脱下来,也脱不下来,这是个多么美的谎言啊,为什么要去打破。
我是时先生,还是时小姐?
我是男人,还是女人?
这出戏,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人们都在骗自己,布尔西科骗自己,以为他遇到了真正的蝴蝶夫人,对时佩璞的异常视而不见。时佩璞也骗自己,告诉自己他是个女人。可,当他被带到法庭上,卸下女装衣裙,露出男人的身体,和面容时,他就知道,那不过是个谎言。
梦,是要醒的。
他醒来了,布尔西科却不愿意醒来,就如他所质问时佩璞的,你要骗我,为什么不能骗到最后?你要爱我,就要一直骗着我。因为我,爱的是你营造的幻影。
真真假假真真,分分离离散散,谁的话是真,谁的情是假,连局中人都不自知,外人又怎么会明白,是爱是恨,是嗔是怨,都,不过一把荒唐言。
荒唐荒唐,可笑可笑,戏子喜怒,不过换得旁人一笑。他唱的是悲欢离合,用的却是自己的喜怒哀乐,所以声声泣血,要死要活。他不是一个合格的间谍,因为他爱上了目标,他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戏子,因为他代入了真情。
可是,可是,他已经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最好了。
在台上戏子蹁跹的舞姿之中,在布特恩倒下的身影之中,这出大戏,画上了最终的句号。场中一片沉默,他们看着顾阳唱完那一曲梁祝,缓缓合上了眼睛,跪在舞台上,那一跪,不是跪苍天,而是跪人间。
那双眼睛看向银幕,似乎是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