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瑛哥儿让我们存的肥料,少了一截呢。”石头用手比了一尺多长,心疼地说:“够五亩地用的了。”
“什么!”崔瑛和陈柱子还没说什么,张村长就先惊叫道:“神农土被偷了,什么时候?”
“什么神农土?什么肥料?”吕蒙正蒙了,盯着崔瑛问。
“我知道肥料是什么,但真没听过神农土。”崔瑛也有点晕。
“就是先生你让柱子他们每天一清早运了粪尿填的那几个坑。”张村长也有点脸红,“大家伙儿都是流民,这头一年开荒,老汉算是有成算的,连窝棚都没搭先垦了地种了豆,豆子养地,这田地还算调理好了一点,其他几家可就不行了,开春种的稻秧子一点儿劲儿都没有,软爬爬的,年中能打一石粮都是老天开眼。”
“流民分的都是荒地,用心调理几年就好了。”这个基本的农业知识吕蒙正是知道的,土地贫瘠,庄稼长的也不好,这也是国家对垦荒有三年免税五年半税政策的原因。也就是说一块荒地至少五到八年才能调理成一块普通的能纳税的地。
“可崔先生的地不一样啊!”张村长说,“崔先生的地也是咱们帮着侍弄的,可那秧长得快,硬扎,一看就是好苗子,能打粮。”
吕蒙正眉头挑了起来,都是村民侍弄的,不可能侍弄崔瑛的地比侍弄自家地更用心。
“和你说的神农土有关?”吕蒙正问。
“嗯,崔先生得了地都快过年了,也就让咱们把地平平,把石头什么的挑出来。然后就在田边挖了个粪坑,日日倒腌臜东西进去,要不是那群娃娃倒一回腌臜就填一层土,没啥味儿,大家伙儿估计是不干的。可开春前,柱子他们把那坑挖开,您猜怎么着?什么腌臜东西也没有,就是肥土,往地里一铺,这苗‘噌噌噌’地往出蹿,这不是神农土是什么?”
吕蒙正一听也顾不得休息,拉着崔瑛就往他的田地里去。
此时正是春播的时候,一家两口子都卷了裤脚走在水田里,妇人在前面牵牛,汉子在后头扶犁,官府新发的江东犁挂在一头犍牛身后,在田地里拉出一条浊线,又复归平静。
田垄的另一侧,几天前栽种的秧苗则更明显,崔家的地与另一家的就像是一个壮小子和一个病秧子的区别。
“这就是神农土的作用了?”吕蒙正惊异地问。
“是施肥还有育秧的共同作用,我献给官家的农书上有写。”崔瑛简单解释了一下肥料的腐熟过程,然后说:“直接用粪尿淋在苗上容易烧苗,而且一些害虫卵没有杀死会影响收成,味道也让人难以忍受。但腐熟后的肥料没有味道,不会烧苗,害虫卵也会被腐熟过程中的热量杀死,这就足以提高粮食产量了。”
事实上原来的历史上直到南宋中期,有机肥还是以烧桔杆获得的草木灰和直接淋兑了水的人畜排泄物来施肥,亩产三石左右,也就是一百五十公斤。而在出现杂交水稻前,农民靠化肥、农药和精耕细作已经能将亩产量提升到四百公斤了。杂交水稻产量则是从一开始的五百公斤发展到二十一世纪单季亩产八百公斤以上,彻底解决了中国人的粮食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