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悠闲的崔瑛
“三郎君屋里要热汤呢,阿婆可备下了没有?”灶间外一个年青的婢女冲里面轻声询问道。
“备下了,备下了,我的好姐姐,你可千万在娘子面前给我说说好话,咱可不想出府。”一个手脚粗实的婆子将一桶热水搬到门外,拉着婢女的手殷殷地嘱咐道。
“哎?头些日子你不天天念叨着等日子满了就离了府,和你家当家的回乡置二亩地好好过日子吗?如今娘子要放人,你怎的又不回了?”
“那是什么时候,这是什么时候?如今娘子当家,又不用我们去讨好那些小姐,处事又公道,日子可好过多了,”那婆子压低声音道,“同三郎君住一屋的那个人,咱们大郎的义子,你瞧见了没?”
“当然瞧见啦!怎么了?”那婢女奇怪地问。
“我听说啊,”那老婆子神神秘秘地再将声音压低,“那位崔小郎君是观音娘娘座下的善财童子托生哒,不仅有赚钱的大神通,还有杨柳甘露,能活死人,肉白骨呢。”
“瞎说,明明就是一个清秀的小郎君,怎么就成善财童子了?”
“谁瞎说了?”那婆子急了,“我那汉子在禁军那边帮闲,他亲耳听到六安来的衙役说的,那几个衙役马上也要成禁军了呢。我猜啊,这位善财童子不光本事学得好,和文曲星、武曲星关系也不差,你没听说呀,六安的小孩子个个都能吟诗作对,算帐算得可好了,再看看那些衙役,啧,运气。”
刘氏端起当家主母的架子,把吕龟图的内宠卖的卖、关的关,将只顾谄上欺下的仆人打发了一批,整个吕宅一下子便端肃了起来。雇佣的仆役再不敢踩高捧低,做事也尽心,只是关于崔瑛的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悄悄地传播开来了,家里下人在面对待崔瑛时,恭敬了许多。
崔瑛在吕宅的生活守孝生活平静极了,除了一开始不习惯让婢女打热水,又因为在孝中不合适动土,在洗澡上略有些为难之外,一切都很美好。就是洗澡的那点为难,在感受到冬天在大木桶里泡澡的舒适后,也早早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早起一碗清粥小菜,然后练练字,活动活动拳脚,等太阳升起来,便到书房画几张彩色的字卡,教吕从简识字用。
“又为从儿画字卡呢?”吕蒙正在书房见崔瑛拎着细笔轻轻勾画,笑着说道,“他一个三岁不到的娃娃晓得什么?你那精致的工笔要是给他沾上口水,那就太可惜了。还是等他大一点,你才画吧。”
“本来也就是画着玩儿的,”崔瑛将手下三两笔勾出的小画儿放到一边晾干,满不在乎道,“小孩子在这个时间段对字画最感兴趣,学习起来事半功倍,昨儿从简不就背出了《咏鹅》?”这种简单的勾画对崔瑛来说是幼时起的基本功了,说不上多费心思,静心描摹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享受。
“对了,老夫一直想问,这个字是什么来头?”吕蒙正指着字卡下方的甲骨文问道,“后面有籀文,有小篆,有隶书,那这一个该不是籀文之前的文字?”
崔瑛一直没有与吕蒙正明说甲骨文的事情,他是有些犹豫的。
一方面,他希望甲骨文的出现能让读书人知道更多的信史,产生疑古意识。西方思想启蒙的一条重要途径就是对天主教神学的反叛,中国没有强力的神学,孔夫子所修订的五经于中国的意义比《圣经》不遑多让,疑古的意识绝对能促进现代思想的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