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时间,言枕词正在鹿鸣宴中溜溜达达。
他在鹿鸣宴开始之时便进入此间,先见一条弯弯曲曲的水道,水道自远山盘旋而下,水流湍急,载着盏盏莲花杯流淌而过。分坐在水道两侧的文人取一盏莲花杯,饮一杯莲花酒,答一句莲花问,再出一道莲花题。
如此推杯换盏,风雅无限。
言枕词看着有趣,左右环视,没见监官,便坦然入席,拿了一盏莲花杯。
莲花是真的莲花。
粉白相杂,含苞欲放,蕊中一捧莹莹碧酿,尝在嘴里甜丝丝的,但颇有些后劲。
言枕词尝完了酒,再去看题。
只见题目乃是题在莲花的其中一枚花瓣上,写题的人用针在花瓣上密密扎出孔隙,每个字都由细小的针孔组成,合起来便是一句:“凡刺之法,必先本于神。何者谓神?”
这……
言枕词揣摩了一下,总觉得这看上去既像是医家问题,又像是道家的问题。他略作沉吟,以指代笔,在另一花瓣上写了答案。答案落入花瓣,但见莲花之上光华一转,先前的一问一答已然消失,花瓣重新光洁,唯独花瓣之色更艳两分。
他再看水中莲花花色,色浅者众人相逐,色深者则流过许久才被人拿起,方才恍然:颜色越深,被人答问越多,故而越难。
想明白了这一节,言枕词便再在花瓣上列一问问后者:“今有一鹦鹉,杀了食其脖,可食几段。”写罢,又以更小字再写,“此题甚易,不谢。”
接着,莲花盏被重放入水中,还未转过一条水道,便被另一只手拾起。
言枕词顺势看去,但见一落拓之人将花盏拾起,对着莲瓣久久沉默,方才提笔挥毫。
这人络腮胡子遮了大半的面孔,胡须纠结,满面风霜。衣衫浆洗发白,多打补丁,一副潦倒生平的模样。但他双掌宛如蒲扇,五指关节粗大,身材极为板正,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文人墨客的气息,倒给人个粗鄙不文但修为不浅的外功横练者的感觉。
言枕词视线刚落到这人身上,这人立刻警惕回看。两方对望一瞬,翅膀扑扇之声突然自头顶响起。
言枕词抬起头来,只见青鸟衔花来,嘴中所叼之花瓣,正是方才落拓中年所写的答案。他伸手接过,定睛细看,只见花瓣上写道:“有十数段。此题甚难,何必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