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顾唯卿不到十八岁,思维还不够成熟,遇到事情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不想和楼景恩分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母,所以只有咬牙硬扛着抽在身上的柳条,心想父亲揍了自己就会好了。
他父亲把他关在屋里,临上工前说:”你这么作孽,就不要去上学了,免得我们家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那时顾唯卿浑身伤口的躺在房间的床上,茫然的厉害,也心疼的厉害。而当天下午,他的母亲接到工地的电话,父亲因精神恍惚从建筑上摔了下来,现在被送往了医院。
他母亲听了都傻掉了,最后还是顾唯卿忍着疼痛,拿上家里所有钱带着母亲和弟弟去了医院。去的时候父亲情况已经很紧迫了,他父亲脑部有淤血,需要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他母亲是典型的家庭妇女,遇事只顾嚎嚎大哭,什么都做不了。是他拿着笔,颤抖着把名字签了上去。
医生说让他们尽快交费,他父亲打工的地方只拿了一万块钱就不愿意出了。那时,他们没地方告这些事,也来不及。手术的医药费和后续治疗费是昂贵的,如同天文数字压在他们头上,顾唯卿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了,还是不够。
后来,是楼景欲把医药费给垫付上了。楼景欲当时还不知道顾唯卿和自己弟弟的关系,他大学放假得早,去医院是看望住院的朋友的。不经意看到自己弟弟好朋友家里遇到了困难,就把钱给垫上了。那是一大笔钱,在当时的顾唯卿看来,他不知什么时候能还起。
父亲手术还算成功,人救活了,只是手术后,身体不能自理了。他们的家也垮了。
这些年,顾唯卿不记得楼景恩的模样了,但还记得两个人的第一个吻,小心翼翼的,带着奶油的味道。他也还记得再次见到楼景恩时的情景,那天下着大雪,他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医院赶回家做饭,因为这样能稍微节省点。当时楼景恩穿的很薄,眼睛带笑,亮晶晶的看着自己,语无伦次的说,他父母知道了他们的事,把他关在家里了,还给他办了退学手续要把他送出国,但他不愿意去今天他趁着家里有客人偷偷跑出来之类的。顾唯卿不记得楼景恩还说了什么,但他记得雪一直往楼景恩的眉毛上落,一会儿就变成了晶莹的水滴,然后不停的落,不停的变成水滴,像眼泪。
顾唯卿在那一刻提出了分手,不要再见面了。楼景恩脸上的笑意被冻结,茫然的问为什么。那些天,楼景恩被关在家里,并不清楚顾唯卿家里的变故,他以为顾唯卿生气了,所以面红耳赤的解释。
顾唯卿让他滚!他不愿意,顾唯卿就把他推到在地上了。然后,顾唯卿就离开了,前去医院了,他没有回头看楼景恩一眼。再后来,他给楼景欲发了条信息,就说那些钱买断了他和楼景恩之间的关系,从此再不相欠,也不要告诉楼景恩他家里的事。
那天顾唯卿在消毒水弥漫的医院卫生间里不停的流泪,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心疼的厉害,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后来这种心疼就成为了一种病,看到楼景恩的名字,听到有关他的事情,都会不自觉会的疼下。
后来顾唯卿才知道,楼景恩逃出家门,兜里钱本来就不多,打车来但没钱打车回去了,他在自己走后,就倔强的在大雪里走,如果不是楼景欲找到他,他恐怕被冻死了。楼景恩因此得了一场大病,差点离世。再后来楼景恩出国了,而他辍学了。
顾唯卿和楼景恩的世界彻底分开了。
顾唯卿没有时间想楼景恩,为了维护家里的开支,他在工地搬过砖,夜里在酒吧上过班,只是再苦再累他都无话可说。他的母亲还是不原谅他,把父亲从医院带回家,便让他滚,不认他,不再让他踏进家门。那时,他在工地睡工地吃,曾有过连续一周只吃馒头的经历。后来他就碰到了王储,进入了这个能最快捞钱的圈子。
至今为止,母亲除了问他要钱,从来不会联系他,就连要钱也只是说出个数字,从来不多说一句话,而唯一的弟弟和自己更是生疏,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叫过顾唯卿一声哥。
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十多年,他从来不接有关楼家的任何代言,任何投资的影视,楼家也没有想过找他代言,找他拍摄,他们像是约定好了,彼此的关系在十几年前断的干净了。但他知道,他这些年顺风顺水还是沾了楼家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