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长相堪称万里挑一、举世无双,是以,他刚搬来几日,家里的小丫鬟就已经把他的底细探听清楚了。
“回姑娘,”小丫鬟看看四周,又贴近林淡耳朵,像做贼一般偷偷摸摸地说道:“隔壁是废后杜氏的外甥和外甥女,名唤杜如松、杜如烟,父亲乃安定候薛烈。杜氏得宠时,他们兄妹俩号称京中双霸,一个纨绔,一个骄横,几乎无人敢惹。杜氏被废后,他们的母亲也被夫家休弃,二人便改了姓名,跟随废后杜氏来到临安府居住。此处离杜氏修行的道观很近,方便照顾,他们便搬过来了。”
当今皇帝幼年登基,颇有雄才,把国家治理得极好,也与皇后琴瑟和鸣、十分恩爱。故此,皇后的母族很受皇帝重用,慢慢把控了军政大权,算得上一方豪强。只可惜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杜皇后始终无子,乱了方寸,竟想毒害生产中的敏妃,把她的孩子据为己有,却因行动不够谨慎,被皇帝看穿了。
皇帝大为震怒,当即便命皇后禁足,又有许多言官趁机弹劾后族,揭发他们种种罪状。皇帝彻查之后发现这些罪状条条都是死罪,不禁对皇后更感寒心,闻听她心有怨愤,试图撞柱自戕,终是对她彻底厌弃,一纸诏书废除了她的后位,并把她贬来临安府出家。
废后如今就待在不远处的道观里修行,听说面容已毁,再也回不去了。她的娘家人为了自保,均与她撇清关系,唯独她的姐姐始终护着她,为此不惜与夫家决裂。只可惜她姐姐命不好,很快染病去世,她的一双儿女就带着巨额嫁妆来临安府投奔废后。
说是投奔,不如说是照顾。废后现在什么都没有,一辈子都得待在寒凉道观内忍受凄苦。杜氏兄妹为了让她好过一点,不惜花费重金修葺道观,又搬来这处并不宽敞的宅邸居住。
被废后毒害的敏妃因祸得福,晋升贵妃,诞下的皇子如今已有两岁,体内毒素尚未清除,比寻常孩子孱弱。皇帝对母子俩有愧,便大力提拔他们的母族,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竟把敏贵妃的父亲李冉调来临安府任巡抚。
如此,废后和杜氏兄妹的日子就更不好过,已然被临安府的高门大族排挤并孤立。若是没有极大的造化,他们怕是这辈子都出不了头,境遇并不比林家好多少。
听完波云诡谲的后宫斗争,林淡颔首道:“日后该怎么来往还是怎么来往,无需刻意疏远。”她没有能力替人家锦上添花,却也不屑于落井下石。
“真的不用刻意疏远吗?”丫鬟心里有些没底,毕竟杜家是连皇帝都厌弃的人家,与他们来往总要担一份风险。
“不用,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你没听过吗?”林淡摆手道:“下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等丫鬟出去后,她才缓缓皱起眉头,露出几分忧色。要想改变林家的境况是极其艰难的事,要知道,孟氏兄妹搭上的可是浙江巡抚,敏贵妃的母族。若敏贵妃一直圣宠不衰,李家就一日不会败,孟氏兄妹便能青云直上,越飞越高。
林家现在已经被踩进泥里,还能翻身吗?还能斗得过手眼通天的孟家吗?
一个又一个疑问出现在林淡脑海里,却又被她尽数摁下。不管前途如何渺茫,道路如何艰难,她且先把绣技学好,再谈其他。有了精湛的绣技,她就能把绣庄开起来,开起了绣庄,才有资格竞争皇商之位。饭是一口一口吃的,路是一步一步走的,急不得。
思及此,林淡眼睛一闭,瞬间入睡。
翌日,两位姨娘照例来给她上课,耐心解释道:“绣技是一门颇费苦功的技艺,你须得静下心来好好研习。学习绣技不能取巧,无有捷径,全靠一针一线织成,你可做好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