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为重生后的种种异象所震动,克善面色依旧淡定优雅,从容的应对乾隆随后的问话。君臣二人就克善养病期间的情况又交流了一会儿。
殿中一厚重低沉,一清亮悦耳的声音你来我往,衬得这初春的上午一派娴雅舒适,站立在侧的吴书来看着听着,都有些沉醉。
“启禀皇上,奴才病中,皇后娘娘和十二阿哥多有照拂,时有赏赐,如今奴才的姐姐还在坤宁宫中谢恩,奴才也恳求皇上准许奴才前去给娘娘叩首。”克善心里还记挂着在坤宁宫中的新月,看着时辰过了许久,瞅个空挡向乾隆禀告。
他是外臣,外臣入后宫,没有皇帝的准许是大罪。
“哦?那你去吧!”乾隆瞟向殿中的一口西洋挂钟,见时间竟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时辰,眼看快到用午膳的点儿了,便干脆的准了克善的恳求。
克善再次跪下行礼,躬身四十五度,步步后退到殿门,每一步都如度量过般,不多一寸,不少一寸,直退出殿门后才悠然直起腰,垂首,转身,朝坤宁宫去了。
看着施施然退下的半大少年,乾隆兴味的勾起嘴角。这孩子只两月不见,就如此进益了,宫中礼仪,如他这般行的既美且雅,悦人耳目的,他平生还未见过第二人。不过,乾隆若知道林公子前世因家教森严,自打会走路就开始学习各国礼仪,估计这会儿就不会这么惊讶了。
“吴书来,这十二阿哥和克善世子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密切了?”对着空旷已无少年身影的殿门沉默半响,乾隆突然开口,问的是克善说的十二阿哥赏赐之事。
“皇上,您忘了?两月前,您钦点了克善世子做十二阿哥的伴读。”吴书来稍上前一步,恭敬的回话。
“啊,瞧我这记性。”脸上莫测的神情尽去,乾隆莞尔一笑。
站立在天子身后的总管太监吴书来默默垂头暗忖:这克善世子真是了得,只今天一面就扭转了上次不堪的形象,得了万岁爷喜欢。君臣两个单慰问病情就叙话了一个时辰。万岁爷哪怕是疑心他与皇子过从甚密,竟没当面试探,也不派人追查,只单单问了问我就了事。若世子真是个有才又忠心的,日后在朝堂上真是大有可为啊。历来都是近臣,孤臣,忠臣最得帝王倚重,这小世子看着,估摸是占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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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善从养心殿走到坤宁宫的路上时表情很安闲,动作也不紧不慢,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眉头至始至终都紧皱着,从没松开过。让一个动不动就飙泪的无知少女单独面见一国之母,这其中的风险有多大,是人都猜得到。克善此刻只能心里暗自祈祷情况不要糟糕到让他难以收尾。
和他预测的一样,他人离坤宁宫门还有十米远,那名收了他荷包的总管太监就站在门口,频频朝他使眼色,表情颇为焦虑。克善微不可见的向他颔首,加快了步伐,很快到得宫门前。
“禀皇后娘娘,殿外克善世子求见。”一名宫女走进坤宁宫正殿,向主位上的皇后行礼后通报。
“让他进来。”皇后连忙开口,语气隐隐透着不耐。看向坐在她左侧,自打开始述说努达海如何尽心照料克善就没停止过哭泣的新月格格,她的唇越抿越紧。
“奴才克善,给皇后娘娘请安。”少年进殿后,马上跪下行礼,眼角余光注意到正在抹泪的新月,藏在袖管中的手捏紧成拳。
“起来吧。”皇后挥手,示意克善起身,语气颇有些不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