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又有一名下属打电话进来,问他什么时候接人。
“不用接了,他没事。”严君禹好心情地回复。
许起挑眉道,“哟,这是准备偷偷把祁泽送离帝国?你对他倒是挺上心的。”
严君禹坦诚道,“我一看见他就感到很亲近,总觉得照顾好他是我的责任。许叔,我没想到他根本用不上我。”
许起哈哈一笑,“别丧气,那小子受了刺激,不是说绝不放过你吗?以后你们多的是相处的机会。你还得感谢老爷子呢,他阴差阳错,给你送了一波神助攻。”
“什么神助攻?祁泽不迁怒我就算万幸了。”严君禹摇头苦笑。
许起安慰道,“你别担心。虽然我刚跟祁泽见面,但不难看出来他是个爱憎分明的人。谁对他好,谁对他坏,他心里不但门清,还会一一报答或找补。这样的人最不好相处,也最好相处,你别跟他玩虚的,可劲儿对他好就是了。别看老爷子先前对付他,可也没打算把事做绝,早跟我交代了,让我利用你二伯的人脉捧他进娱乐圈,算是弥补他。当然,我们都太高看自己了,人家的本事大着呢。四十六科全s,也不知道他脑子怎么长的。”
许起啧啧称奇,末了打开智脑,看看星网上的动静。皇室和上、下议院已经迅速控制了舆论,但全国人民却都知道了实情。为穆家背书的人非常多,接连站出来辱骂祁泽。
许起越看越火大,冷哼道,“现在还有一帮傻逼替穆家鸣不平,脑子进水了吧?如果把帝国所有民众比喻成一个个鸡蛋,那么穆家就是这个装鸡蛋的篮子。篮子打翻了,所有鸡蛋都保不住,那惨烈的景象我想都不敢想,他们竟还觉得很好,很安全。前些年,皇帝提出《反垄断法案》的时候就有联邦的人接触穆韫,他那时差点就叛国了,要不是皇室主动退让,帝国现在或许已经成为了联邦的附属国。我们给人当奴隶,他们穆家照旧高高在上,这样的操蛋玩意儿,竟还被民众封为帝国的救世主?”
许起点燃一根香烟,沉声道,“说一句不中听的,虽然穆飞星大师对帝国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但他的后人真不怎么样,早把家风败光了。老爷子让你跟穆燃订婚,他心里其实比吃了蟑螂还恶心,但有什么办法呢,命脉捏在人家手里,不得不从啊。现在好了,等你二伯吃透了那些源代码,咱们自己就能制造机甲。我是挺不希望穆燃晋级的,靠着他,穆韫早晚还得抖起来。”
说着说着,许起看见一条揭露穆家真面目的长文,把机甲制造业被穆氏垄断的种种弊端和危害分析得非常透彻,他连忙登陆小号,点了一百个赞。民众需要了解的正是此类信息,而不是一味被穆氏的灿烂光环蒙蔽。
继这篇长文后,许多知名评论家也发表了同样主题的文章,把高高在上的穆氏一把拉下神坛。而皇室和议会却没做出任何表态,放任,甚至于推动了事态的发展。起初,穆家的爪牙还会联络版主删除文章,或向政府投诉,但渐渐的,他们似乎也收到了穆氏上层的命令,不再垂死挣扎。
严君禹亲眼见证了墙倒众人推的过程,也见证了穆氏这个庞然大物如何从云端跌入尘埃里。祁泽的破坏力,此时此刻,彰显无遗。他抹了把脸,深深感到无力。遇见同样的情况,他只想着带少年逃走,却从没想过反击。穆氏的强大带给他太过深刻的印象,让他下意识就认为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抗衡。
但祁泽不同,无论遇见多么强大的敌人,他只会迎头顶上。活了三十多年,结果连一个半大孩子都比不上,严君禹挫败极了,也骄傲极了。他摇头苦笑,正想给祁泽发信息,让他近期注意安全,老爷子的电话却又打了过来。
“哈哈哈哈,你们是不知道哇,那孩子真有个性!”老爷子满脸红光,神情愉悦,“我给他道了十分钟歉,他就那么坐在沙发上,翘着个二郎腿,”老爷子模仿少年的坐姿,继续道,“用似笑非笑的表情全程盯着我。我被他盯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心说这是哪个大世家培养出来的小子,架子也太足了。我口都干了,他才慢悠悠地问我说完没有,说完他要挂电话了,我赶紧喊住他,说我愿意出钱买字典,他那细长的眉毛立马就挑起来了,一看就憋了满肚子坏水儿。果不其然,他一张口就是五十亿,还不带讲价的。我咬咬牙答应了,他态度这才软了。”
老爷子摸摸脑门,喟叹道,“最后快挂断时,他忽然说接受我的道歉了,因为这五十亿足够表达我的诚意。好小子,他心里清楚得很,知道咱们严家能从别人手里搞到字典,这是特意弥补先前的错误呢。才十八岁心思就这么通透,手段狠,胆子大,要说他是个孤儿,我打死也不信。这小子要是我的亲孙子,我哪里还用费心培养你这块木头?”
被嫌弃的严君禹半点不高兴的感觉都没有。他如释重负道,“祖父,辛苦你了。改天我自己再跟祁泽解释一下。”
“你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吧。不是祖父要干涉你的人生,以前那是受制于人,没办法。”老爷子摆手道,“我活了几百岁,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祁泽明知道我的身份,对待我却能不卑不亢,该强硬的时候强硬,该缓和的时候缓和,尺度拿捏得精准无比,这种人绝不可能出自孤儿院。他的来历恐怕不简单,你跟他相处的时候注意点。”
“我明白。”严君禹点头答应。今天之前,他从没料到祖父会如此欣赏祁泽。不过想想也不奇怪,自己性子太硬,不懂变通,一直是他最不满意的地方。而祁泽却截然相反,能委屈自己蛰伏,也能顺势抓住机会往上爬,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走哪条路,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