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到一半,他神色猛地一变,倒不是秦嘉礼看穿他身份、暴起反抗之类的,而是他之前盘踞汽车之中,踩点似的打望秦嘉礼,感冒没好全,落下了一个鼻炎的毛病。
今天秦嘉礼尽管没做洋打扮,洋香水却从头发丝喷到了脚后跟。大佐一闻这个味儿,就想——“阿嚏!”
秦嘉礼看不清这位大佐的具体样貌,只能看到他对着自己连连打喷嚏,不禁一皱眉毛,掏出一张手帕捂住了口鼻。
杨三不比秦嘉礼,可以漫不经心地掏手帕捂鼻子。大佐那山响的一个喷嚏,直接把他震得一激灵:“……大、大……大佐将军,这人小的已经带到了,您看,小的儿子太太他们……”
大佐没回答,一边擤着鼻涕,一边抬手一挥。
他身旁的人立刻转向杨三,鞠了一躬说道:“杨先生请放心,大佐答应您的事情,一定会办到。”
杨三也起立回了一躬,勉强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这时,大佐又一挥手。
身旁那人简直堪称他的解语花,硬是在这有限的手势里,读出了无限的含义:“杨先生,大佐说您既然完成了任务,将人带到了,就不必留在此处了。”
杨三听闻此言,登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时间,他背不弯了,汗不流了,连僵硬的舌头都灵活了起来。点头哈腰地对着房内众人说了一车的好话,他领着小杏准备离去。
与秦嘉礼擦肩而过的一刹那,对方两道冷硬的目光扎在了他的后背上。杨三心中有些发虚,然而步履不停,依旧向前大踏步而去。
他承认,在这件事上,他做得不厚道,对不住秦嘉礼。
可如若不这样,又有谁来对得住他的妻儿呢?
包厢外,是一条金碧辉煌的走廊。穿过这条走廊,走出酒店的大门,便是人声鼎沸的街道。
街上有轿夫,有车夫,他不论拦下哪一个,都能回到山上和家眷团圆。
与此同时,大佐再次一挥手。
这回那人没再做解语花,闪电般摸出手枪装弹上膛,对准杨三的背影开了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