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曹操心神不宁的时候,耳边一直被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的对话突然停了下来。
这点异样让他呼吸微微一滞,条件发射地抬眼看去。
一下就看到个身形修长挺拔,似那青竹亭亭,一袭白衣翩翩,肤白如玉,容颜俊美无俦,点漆般的眸盈盈含笑的青年,笔直向他行来。
曹操看呆了一瞬。
燕清途经郭嘉那席时,迅速递出警告的一瞥后,便继续走到曹操跟前。
说来也巧,他在洛阳出任司空时,与袁家有过不少正面冲突,但跟只是名存实亡的西园八大校尉之一的曹操,却不曾真见过面。
最大的原因,还是燕清有意无意地,就避开了不少同这未来奸雄打交道的机会。
曹操迅速回神,站起身来,正要向燕清行礼时,就被巧妙地拦了一拦,然后讶然看到对方微微笑着,先向他执了一礼:“孟德忠致臣节,救殿下于危难之中,清却因思虑不周,安排不慎,方才有所怠慢,还望孟德见谅。”
曹操避不及时,受了这一礼,赶忙长揖一下,加倍还了回去,诚挚道:“燕司空日理万机,牵挂万民,操久有耳闻,甚为倾慕。操亦有护国安民之志,无奈人微力薄,出仕多年未有所成,怎比得上燕司空那成就显赫?送殿下出京,还是得亏了公达的消息,操不敢妄意居功。”
燕清不置可否地莞尔一笑:“万幸,孟德是大度之人。”
曹操道:“操不过略尽绵薄,司空谬赞,实在愧不敢当。”
要不是知道曹操是个坑自家叔父都不带眨眼的狡猾奸雄,燕清怕也得被这真诚的表情给蒙骗过去。
在以孝、才、家世和相貌取人的东汉时期,曹操的先提条件实在有些差:他生得模样寻常,只靠那细眼长髯拉几分老成印象;身高不过七尺,武艺中上,泯然众人;自幼家境固然不错,父亲待儿子却颇为吝啬,并不甚舍得在他身上花什么钱财心思,倒是背了个宦官遗丑的名声,只靠许邵的那次评语和几位恩师的帮助,才成功跻身进了士人阶层;打小顽劣,一度恶名远扬,一块为非作歹的发小固有不少,可他现既逃出了洛阳,就意味着已同与关系一度最亲密的袁绍来了个割袍断义、分道扬镳,也就没有友人的助力可寻了。
可再看着朴素,也还是一条潜龙。
“站着说多累,坐下罢。”
燕清尽力放平心态,说完后,潇洒一撩下摆,率先在紧挨着曹操的那张席上坐下,又自然而然地道:“奉先也坐。”
吕布应了一声,昂首阔步地在燕清身侧的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