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点头,燕清忽睁了眼,看向荀攸道:“洛阳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荀攸语气轻松道:“董贼已开坛设台,近日将推稚子即位了。”
“难怪虎牢关前大兵压阵,他却来都不来。”燕清讽刺一笑:“可笑。”
不管董卓要推哪个倒霉蛋当那个傀儡皇帝,他所打的如意算盘,都注定落空。
也就董卓这种行军打仗上的行家、政治手段除了粗糙,就只剩天真幼稚的门外汉,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要是他没料错,董卓怕是满心以为只要自己有了从龙之功,就能以顾命大臣的身份顺理成章地把持朝政,占一个‘名正言顺’,然后将他们义盟打为叛逆,驱使官军,给予剿除清算。
所以才这般急切,连至关紧要的虎牢关的安危都顾不上了,非得留在洛阳镇守。
可董卓却是忘了,中央政权早已被汉灵帝捅得千疮百孔,权威摇摇欲坠,如同风中残烛。被他刚害死不久的少帝刘辩出身不可谓不正统,也有皇甫嵩的兵权在背后撑腰,可各方诸侯,又有谁把这洛阳朝廷真当回事了?
如果休养生息,励精图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约束力本就被折腾得薄弱,还经这军阀胡乱插手、为一己私欲而擅自干预,不过是会让人们心中那最后一丝对皇权的敬畏也跟着烟消云散罢了。
明明董卓自身都对汉室纲纪毫无臣下该有的尊敬之心,却理所当然地认为别人会因它而对自己言听计从,指望别人去当公忠体国之臣,这想法本身,就是自相矛盾的。
他推个明眼人都能瞧出是姓董的土匪的傀儡的新帝上去,然后大摇大摆地用皇令来号令群臣,除一些迂腐得无可救药、或是洛阳城中纯是顺风倒的墙头草外,还能唬得住谁?
等同于上赶着递给燕清一个对付他的要命把柄,又送了个行前朝霍光之事、去废立‘伪帝’的好理由,仅此而已。
荀攸提醒:“主公莫忘了皇甫将军。”
燕清不慌不忙道:“董卓生性多疑,气量狭小,虽与皇甫将军共事多年,却因长年屈居其下,心中有怨,矛盾不小。哪怕皇甫将军伏低做小,他也不可能予以信任,只会趁机收回兵权,全安插上自己的人去掌握而已。皇甫将军麾下虽有五万之众,可他们多是追随他征南讨北的老部下,岂会真心尊服董卓?将士离心,这五万人看着多,战力却也有限,不足为据。”
皇甫嵩最大的价值,其实还在于他本身,董卓虽然是最明白这一点的人,却也是绝不可能重用他的人。
荀攸若有所思,暗惊于燕清毒辣的眼光。
他刚要退下,燕清忽莞尔,轻描淡写道:“至于新帝,倒不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