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虹真君的眼睛一直都很漂亮,当他侧目望来的时候,眼中的金光倒映着漫天的彩灯,几乎连成了一条虹光,美不胜收。
饶是秋意泊也忍不住夸了一句:“师叔,你这双眼睛真好看。”
金虹真君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连眼角都舒展了开来,他轻声道:“挖给你?”
“那还是算了。”秋意泊笑道:“还是在师叔的眼眶里才显得好看,给了我就是一件死物,死物再好看也没有活的漂亮。”
金虹真君似乎觉得很可惜的微微摇头:“不识货的东西。”
“哎?师叔你等我下!”秋意泊突然跑开了,他又看见了他最喜欢的大草莓的摊子,他纳戒里的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了,刚好补充一点。金虹真君见秋意泊双眼发亮,还以为他看见了什么绝世宝物,没想到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就见他笑盈盈地跟一个卖树莓的摊主谈了谈价格,随即那摊主就将整个摊子都打包了起来给了他,秋意泊就又高高兴兴地回来了。
他手上还拎了两个手帕包,里头各包了一颗巴掌大的草莓,春溪城人来人往,这种树莓又好吃又好采集,当然也不止这一家卖,于是摊主就想了一个主意,买一颗草莓就送一块手帕,说实在的这种最普通的麻布的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如果要逛街的话,吃着这种汁水充盈的果子,当然是随手有一块手帕可以擦一擦更方便——虽说大家都会清尘咒,但吃一口就施展一下清尘咒,谁又耐烦这个呢?
秋意泊将其中一个手帕包递给了金虹真君:“师叔,你尝尝这个!”
说罢,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对着草莓尖儿咬了一口,清香甜蜜的汁水从柔软的果肉里头溢了出来,他这颗草莓好像是熟过头了,汁水不光打湿了帕子,还沾在了他的指尖,他下意识的舔了舔手指,眉目都舒展了开来:“虽然放纳戒里也是一样的,但感觉还是新鲜的更好吃。”
金虹真君不是没有吃过这种树莓,他的目光在秋意泊指尖上一扫而过,轻笑了一声,也学着他的样子将树莓捧在掌心咬了一口,等到甜美的汁水滑入喉咙,他眯了眯眼睛:“……是很好。”
秋意泊眨了眨眼睛:“是吧!我把那个摊子包圆了,回头分师叔一半。”
“好。”金虹真君微微颔首:“有事吗?没事的话一道去喝酒?我还记得某些人似乎还扬言要请我喝酒?嗯……多少年了?”
“也就……”秋意泊歪了歪头,仔细想了想:“也就二十几年?”
他说罢,自己也笑了起来:“是很长时间了,走,师叔,我请你喝酒!”
还是老地方,水韵楼。无他,这地方秋意泊吃熟了,他一个人可能就不想来,但请客的话来水韵楼就显得很妥帖了,至少不会出现慕名而去结果整出一桌平平无奇的菜来的情况。水韵楼本是没有位置了,但一见秋意泊这个贵客,还带着金虹真君来,水韵楼便请他们上了三楼。
三楼平素是不开放的,原本是留给东家的位置,后来就成了要是有贵客临门,又没有提前订桌,就迎贵客上三楼。整个三楼都是打通的,以层层屏风竹帘营造了一个半透不透的空间,清风随着隔壁春风楼的乐声在楼中游荡,向外看去便是摇曳的彩灯,又被竹帘隔成了数份,闹中取静,风景极好。
“倒是托了你的福。”金虹真君笑道。
秋意泊熟练的点了菜,却不要水韵楼的水酒,而是拿了个狠货出来——当时也不知道怎么脑子一抽,用一份无定灵泉酿了一坛酒,他自己也就是尝了一杯,太奢侈了,不敢多喝,今日当着金虹真君他却很愿意拿出来与他分享:“师叔这么说是故意埋汰我呢?尝尝?”
秋意泊又取了一条狂林鹿的腿肉出来,特意选的小鹿,肉嫩而肥,他也不必小二忙活,亲自操刀将鹿肉分成了极薄的片,又过了一道明火去生,再加上一碟花生,一碟油炸小鱼干,再来一碟当时在苍雾境界里留着的蜃妖蚌肉,那本就是熟的,如今被秋意泊放了点冰块凉拌了,勉强凑了个四碟下酒菜。
秋意泊这么殷勤,一是确实说请人吃饭结果拖了二十多年(可能还不止二十多年,秋意泊记得每一次都说要请金虹真君吃饭,结果能成的都没几次)有点尴尬,二是正儿八经谢一谢当年在望来城时金虹真君相助之情,虽说可能望来城一事于金虹真君而言不过顺水推舟,凡事论迹不论心,于他而言却是实打实的恩情。其三嘛,自然是诚心与金虹真君相交,和好朋友吃饭还抠搜个什么?
金虹真君喝了一杯酒,又吃了一口凉拌蒜蓉蚌肉,笑道:“难得。”
也不知道是夸食材难得,还是夸秋意泊难得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来。
“师叔,话不能这么说。”秋意泊也喝了一杯酒,虽然早有准备,还是被后劲冲得发昏,这东西灵气含量过于旺盛,差不多能当丹药磕了,他最多三杯就差不多了,再多就要不舒服了。“我这手艺向来可以的。”
修仙的人不用吃饭也饿不死的根本原理是把灵气当饭吃,而灵气在空气中可获取,这才看起来餐风饮露的,秋意泊喝这玩意儿就跟吃了一海碗的米饭一样,第三碗饭就得吃撑了,人吃饭吃多了不消化,修士吸收灵气多了照样也要不消化。
金虹真君似乎在看秋意泊的手,若有深意地说:“那什么时候让我试试你的手艺?”
秋意泊笑盈盈地看向他:“师叔想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啊,要不就现在?”
金虹真君顿了顿,随即笑开了,他觉得秋意泊一直以来真的很有意思,每次与他说话都莫名的放松,他仔细想了想,或许是因为秋意泊说话总是很随意的,并不因地位、境界的差距而有所改变。他正想接了这个话茬,却见秋意泊将一枚沉金色的纳戒递到了他面前:“喏,这就让师叔试试我的手艺,包管你试了之后不说欲仙-欲-死,但时不时总要想一想我,念一念我的好的。”
金虹真君接了过来,神识一扫,便挑眉看向了秋意泊,他舒展左手,将纳戒套在了尾指上:“看来是得时时念你的好了。”
秋意泊见他不多话就收下了,也觉得开心——他认为既然都熟到一定地步了,再推来推去那就显得生份了,金虹真君这样干脆利落收下,是他喜欢的态度。
“师叔喜欢就好。”秋意泊突然伸手一指对面的春风楼,有些遗憾的说:“其实我本来想请师叔去那儿喝酒的。”
金虹真君笑问道:“那为什么又不去了?”
秋意泊撇了撇嘴:“我怕我忍不住笑。”
“怎么?”
秋意泊跟他说起了当年他和泊意秋来这儿吃饭,结果撞见了自己亲爹和枫落真君在春风楼的事情,重点不是遇见了亲爹,而是当时看两个花魁吟月拂花歌舞一绝,就砸钱叫人又唱又跳了一晚上,结果当天晚上就有两个彪形大汉自称是花魁来寻他们的麻烦。
“亏得和漱玉师叔认识在前,否则我都要怀疑漱玉师叔那般的绝世姿容下也是一个彪形大汉,一拳可以揍得我哭爹喊娘的那种。”秋意泊道。
金虹真君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
秋意泊一愣,眼睛瞪圆:“……真的?”
“假的。”金虹真君含笑道。
秋意泊吃瓜未遂,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漱玉师叔的形象总算是保住了。”
金虹真君笑了起来,他一手执杯:“秋意泊,你真是个妙人。”
“师叔你才知道是不是太晚了一些?”秋意泊下意识的自夸了一句,又接着说:“对了,师叔,你若还想要芥子空间,半年后春溪城十方阁还有个拍卖会,大轴就是芥子空间。”
“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