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江城的城门是关着的,因为难民太多了,明江城供不起。且,明江城是军事重地,把控水运码头,如果难民中混有突厥探子,谁又能担得起呢?
谁都担不起,结果就是难民会被拒之门外,凡扰乱治安者、硬闯城门者杀无赦。
秋意泊不觉得有错,可也不觉得是对,这个时代只能做到这一步,至于还能不能往后,就要看中央的调度,是否能及时开仓放粮,是否能及时的夺回失地,遣送难民……能做到其中一点,那这些难民还有的活,做不到,大概十不存一——可就算是做到了,也不过是十存二三罢了。
联系在破庙里听到的消息,秋意泊想恐怕朝廷是没有这个能力了。
再往南边去,情况又逐渐好了起来,有农田,有旅商,百姓有说有笑,好像战乱从来没有来过一般。随着距离燕京的路程越来越短,秋意泊也看见了如花的少女,华美的长裙上缀满了珍珠与宝石,却薄如蝉翼,少女穿了整整十几层,走动之间裙摆翻飞如蝶,无边灿烂。
燕京到了。
往日的教训言犹在耳,秋意泊寻到了那棵标志性的银杏,直接往自个儿家里跳。常年闭门不开的听泉小榭今日敞开了大门,路过的侍女见到里面清雅的庭院时愣怔了一瞬,连忙前去禀告家主。
秋家家主来时,秋意泊正在祠堂上香,他执着三炷香,抬头仰视着又多了许多的牌位,看了好一阵,才寻到了澜和叔他们的牌位,他将三炷香举过头顶,躬身拜了三拜,将香火插-入了香炉之中。
祠堂的墙壁上还悬挂着几幅画像,有他的,有澜和叔的,有大伯的……画纸都已经被熏得焦黄,上面的色彩也变得黯淡,弥漫着一种古旧的气息。
这时秋家家主才敢行礼叩拜:“孙儿秋辟云拜见老祖,不知是哪位老祖归家?”
秋意泊道:“秋意泊。”
秋辟云已经是年过七旬,闻言并不没有显得惊讶,只是越发显得恭顺,他恭恭敬敬地叩头:“拜见老祖。”
“嗯。”秋意泊又往里面走去,道:“随我进来。”
秋辟云跟着秋意泊进了去,他是秋家家主,自然知道祠堂里还有一个小祠堂,秋意泊点燃了三柱清香,边问道:“如今如何?”
他一问朱明国如何,二问秋家如何。
秋辟云低眉敛目第道:“不大好。”
那就是这两个都不大好的意思。
他又接着道:“近二十年来,帝位已换了五任,最短不过三个月,最长也不过六年,如今御上的这一位,患有头风,头风发作时便喜杀人解痛,暴虐非常。”
他说道此处,顿了一顿,“老祖见谅……非长久之相。”
秋意泊颔首,示意秋辟云接着说下去,秋辟云道:“这几年来,家中谨慎又谨慎,也不过是仅免刑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