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那是骨肉呲在岩石上的声音,那些石头锋利如刀尖,划开皮肉,深深刮在骨头上。
她听着都觉得疼极了。
便在这时,脚下似乎是极其深远的地方,幽幽亮起微弱的红芒,像一张突然张开的血盆大口,紧接而来一股强大的吸力,撕扯着他俩下坠的势头更加迅猛。
骨头的断裂声频频响起,听得她头皮发麻。
蛋壳被藤蔓紧紧勒住,像是粗麻绳掐在她的喉咙上,绷得陷进肉里。
“啪”得一声,藤断了一根,紧接着是一连数响,藤蔓根根应声断裂。
微光中,她终于看清男孩的手,瘦骨伶仃的手指很长,全没有小孩子的娇嫩柔软,白森森的指骨紧绷着皮。
指肚厚厚的老茧上,满是淋淋鲜血,他的手猛地插进岩石,尖端皮肉绽开,透出的白骨上,森冷的光灼痛了她的眼。
她身无所依,朝着深渊下坠……
然而只落下一瞬,她就被男孩悬在半空的两条腿夹住了。
他抽出岩石中的一只手,腰身急旋,小小的身子凌空向上腾起,半空缩身,将她重又抱回怀里。
如此危急的时刻,这样的动作他像是已做过千百遍,一气呵成。
紧接着,男孩猛然间爆发出一股狠劲,一改之前不紧不慢的攀爬,每一次凌空跃起,足上像有千斤巨力,蹬在岩壁上,便有簌簌碎石滚落,被深渊的巨口吞噬。
每次落回石上,手上全然不顾不断挣裂的伤口,伴随一声声指骨折断的脆响,深深嵌进尖利岩石,手背、腕上都已被白骨刺穿,狰狞得像戾兽骨爪。
下方的吸力终于追不上他们,他又跳过一处足有十丈宽的石缝,迎面吹来的劲风挟着汹涌的灼热,却再没有一丝光,四周依旧漆黑一片。
终于落在一处狭窄得只容一人侧卧的小平台上,男孩小小的身体蜷起,背朝外,把蛋护在里侧,只有细瘦如柴的手臂和腿是搭在石台上,身子和后背悬空露在峭壁之外。
男孩紧紧搂着她,身体冷得像冰,汲取到蛋上微薄的暖意,他的脸贴在蛋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