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老妈一直有检查我上网记录的习惯。我前几年为了让她主动去海临市的医院找专家做心理咨询,特意在电脑上留下抑郁倾向的浏览记录故意让她发现。】
路楠回神:父亲搬走之后没几天,老妈第一次去父亲公司吵闹砸东西。以她在外人面前那么要面子的性格,在家里摔打过了,不会再去公司闹的。所以,那个时候的妈妈是不是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
路楠越想,就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她试探性地说:“如果,我真的有出一口气的法子呢?”
黄女士疾言厉色地说:“大人的事你别掺和。你弟住校呢,别去打扰他。”
【这事儿没跑了。】
【他们离婚那年路杨八岁,老弟出生月份小,是秋季入小学的,当时他直接被丢到了寄宿学校。】
【我还纳闷呢:就算老妈想要更多地消耗父亲的钱,按她的性格,不应该在离婚之后更加牢牢地抓住孩子么?我当时是高三,必须住校,老弟怎么一年级就住校了——原来有部分原因是为了防着我?】
时隔这么多年,路楠才知道这个乌龙。
她没打算旧事重提,只是再三保证自己现在具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路楠再三和黄女士保证自己不会乱来,更不会去联系路杨让他乱来。
她在黄女士那边的信誉值还是很高的,黄女士确认女儿答应之后,就说:“行了,你明天不是还要开会?早点睡吧。”女儿唯恐天下不乱地提议出口气,可把更年期的她吓得不轻,今晚上也不知道能不能睡安稳。
结束通话之后,路楠有些哭笑不得。
而后,又怔怔地回想起那段对她来说并不算最黑暗的人生——那时候的自己,更毫无独立的能力,弱小得让她几乎从不愿想起。
陈骁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进来了,他递了几张餐巾纸给她。
路楠愣愣地接过来,这才发现陈骁在自己眼里有些模糊:哦,原来我哭了啊。
她眨了眨眼睛,带着鼻音说了谢谢。
说话的瞬间,眼眶里原本蕴着的泪珠子兜不住了,从她的脸颊飞速划过,啪嗒一下打在陈骁的手背上。
这一幕,何其熟悉。
“还好吗?”陈骁忍不住问。
路楠略带哀伤地想:其实不太好。被隐藏得几乎连自己都忽略的伤疤又被揭开。不疼,但丑。剥离光鲜亮丽的现在,再次直面了曾经的丑恶内心,然后对自己升起了深深的厌恶。
她知道,在这个处处讲究人情世故、家丑不可外扬的社会中,长辈们普遍建议谈恋爱的时候,不要将家中的情况彻底告知对方,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可是现在的她,却很想对陈骁倾诉。
第一是为了解压,调整自己的心态。
第二是想让陈骁知道,她才不是什么阳光积极向上的路小楠。
看吧,她就是这么自私,就是这么为自己考虑。
路楠以餐巾纸按了按眼角:“我父母,你知道他们已经嗯……”
她做了一个掰开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