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你都敢这么耍我了,改个名字而已,想来你应该也不会介意:)
被压在地上又一次躺在地上的髭切却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当望月千奈娅以为他又要不说话糊弄过去这件事情时,她却感觉到突然被对方握住了腰。
“啊呀,因为我大概是输了。”
头发散开落在木质地板上,平静下来的髭切脸上看不到先前危险的神色,反而透露出一种奇怪的散漫和……夹杂着茫然之色的认命。
就像是快要找到答案的解题人,却突兀的停在了解开谜题的最后一步。
“毕竟审神者……你布置下的灵术把我包裹的太紧了,完全没有办法挣脱。”
曾经高高在上俯瞰着自己审神者的付丧神此刻就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
当他换了一种角度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审神者时,他的表情平静而又悠闲。
“真是奇怪的感觉啊。”
缓慢地吐出一口气,髭切望向头顶的天花板。
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望月千奈娅交谈。
“明明是在坠落,却奇怪的并不反感。”
由于愤怒而专心找髭切算账,再加上对方说话的声音实在是太小,望月千奈娅也只隐约的听见了“感觉”、“坠落”几个模糊的字眼。
但这并不妨碍她去猜测对方说的话。
“着你倒是提醒我了。”
原本揪着对方衣领的手松开,望月千奈娅再一次挺直了腰板。
她依然是保持着坐在髭切身上的姿势,像是那一晚一样。
唯一有些不同的是,此刻的她面上是鲜活而又灿烂的笑,眼底也是耀眼的微光。
就像是一颗生机勃勃,正在努力向上生长的坚韧树苗。
“髭切,躺在地上的感觉如何?”
这一次望月千奈娅在开口时不带有任何讽刺意味,只是单纯的询问。
她低下了头,看着身下的太刀付丧神,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我们今后还是向前看吧。”
“髭切,之前的你确实让我觉得很手痒欠扁,可是我却更看不惯你现在这幅犹豫不决的样子。”
认命?低头?
开什么玩笑,你是这种性子的付丧神么?
双手抱胸哼笑了一声,望月千奈娅迎着对方的注视开口道:“之前总觉得你太傲慢了,明明在看着我,眼睛里却根本没有我的影子。”
“所以我那个时候就在想,髭切,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能够正视我。”
“或许是不太成熟,又或者是幼稚的自尊心在作祟,那个夜晚对你说出约战话语的我想着在把你打趴下后一定要帅气的说出一句话。”
发觉对方似乎是有些好奇,望月千奈娅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肯低下头去俯瞰脚边风景的话,就会像现在这样,被人给追上来,然后——差点被人给狼狈的掀翻在地’,这就是我当时想要说出的话。”
“但是现在,髭切,我却在思考或许你就是这个样子的性格。”
“仔细想想也对,身为源氏重宝的你,自被打造出来就象征着一个尊贵而又古老家族,你是荣耀,是象征,也是活跃在战场上的名刀。”
“这样的话,你这种烂性格倒是很符合你的经历。”
“当我想到了这些,理解到了这些事情后也就突兀的没了耍帅摆威风的想法了。”
叹了口气,望月千奈娅低下了头,朝着躺在地上的付丧神凑近。
她将额头抵在髭切的额前,第一次主动靠近,也是第一次做出了如此亲昵的姿势。
望着那双金瞳,望月千奈娅和里面的自己对视。
“我不再在意这些事情,也不再在意别人眼中的我,身外之物皆与我无关。”
“只想要注视着自己的目标,只想要去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是我现在的想法。”
“所以,我开始以新的角度去看待大家。”
冲着自己露出一个微笑,望月千奈娅起身,对着地上的髭切伸出手,以一个邀请的姿势。
“因为是真心的将本丸里面的大家当做家人,所以我才有了贪念,想要成为一个可以被你们接纳、热爱、感到骄傲的人。”
“所以在这里,出于这样的本心,我对你只有另外一个想法。”
“如果你觉得我还有哪里不够合格,达不到你苛刻要求的话直接说出来。”
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望月千奈娅毫无诚意的补充道:“当我继续努力充实自己,变得足够优秀值得被你注视之后我就会反过来揍你一顿。”
毕竟她也是有脾气的,谁让髭切这家伙先前那么的苟,所以小小的报复一下也没什么吧。
“说这么多其实我真正想说的大概只有这最后一句话。”
沉思片刻,望月千奈娅看着眼前的付丧神轻声道:“今后我们重新开始相处吧。”
“你也只是你,髭切。”
你是我的刀,是我的付丧神,而我是你的审神者,你的主君。
所以无论你是什么性格,我都会接受。
努力学着去和他相处,去驾驭他,这本来就是她的事情。
强迫别人改变性格,让付丧神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这样的话可不太行。
所以,不仅仅是她自己。
源氏重宝髭切,以付丧神降临与这座本丸的髭切,无须迷惑不解,按照自己的感觉和内心的想法走下去就好。
反正还有她在嘛,身为审神者,当然要做好本丸这一大家子刃的灯塔。
望月千奈娅是这么想的。
而后她看到久久不语的付丧神自唇间溢出了一声叹息。
浅金发色的太刀付丧神抬起了手,握住了自己审神者停顿于空中的手掌。
“今后请多指教。”
我的姬君。
我的……
最后一个称谓在唇齿之间反复研磨,被誉为源氏重宝的付丧神最终只是露出一抹浅浅的笑。
他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一点短暂的思考的时间。
无须太久,很快,略有些迷茫的凶兽就会真正的明白自己那些隐晦而又浓郁的念想和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