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刚才之所以松口,不是因为意识到了谷寻的身份,也不是因为谷寻推他,而是因为长期的自虐式约束导致他身体太过虚弱,所以才再次晕了过去。
血腥、混乱,到处都是挣扎的痕迹。
可以想象,这么多天,他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明明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结果偏偏是在他独自行动的时候……
谷寻坐在一旁,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阳光从门缝中投射进来,照亮了男人几乎青白的皮肤,也照亮了他唇角唯一一抹殷红的颜色。
是谷寻的血。
最终,少女幽幽地叹了口气,伸手抹掉了他唇角的那一滴血,将人揽进怀中——
然后毫不犹豫地又给他打了一针。
狂化嘛,保险起见,还是得先来一针才放心。
——
闻鸷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和现实一样,独自一人潜行在荒漠中,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似乎是要找什么东西。
但并不是那株蓝色的草。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从黎明到黑夜,从山川到峡谷,从宇宙到星空。
他路过了许多光怪陆离的风景,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穿过无数炮火轰鸣的场景,却无一例外的看不真切。
就像是隔着一层无声的玻璃,被隔绝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风沙一吹过,画面很快就破碎。
他整个人仿佛被切割成了完整的两半。一半清楚地知道那些也许就是他的记忆,另一半却觉得全然陌生,仿佛是在看另一个人的人生。
直到最后,他再一次来到了熟悉的悬崖边上,低头望着那个熟悉的深渊,忽然间,有人推了他一把,紧接着便是熟悉的坠落……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回身的瞬间,他看清了悬崖上那人的脸。
是他自己。
或者说,是之前,他在记忆里见过的那个闻鸷。
—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闻鸷发现视野中一片漆黑,四周几乎密不透风。
他以为自己还在车上的小隔间里,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不想手脚都被束缚着。
闻鸷愣了一下。
难道他上次狂化时并没有挣脱束缚?
脑海中刚冒出这个念头,他又立马自己否定了。
不对,姿势不对。
他应该是坐在角落里的,现在却更像是在椅子上,地面也没有随着车子的行进而晃动……
一束强光突然照亮。
闻鸷下意识地偏头躲了一下,不适地眯起眼睛。几秒种后,手电筒挪开,耳边传来开锁的声音。
不多时,大门被人推开。
“你醒了?”
是谷寻的声音。
“er……”
他试探开口,这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得厉害。由于长期处于黑暗的环境当中,眼睛似乎也变得有些畏光。
不远处,谷寻逆光而立。他微微眯着眼,只能大概分辨出一个轮廓,看不清表情。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她的声音十分平静,冷淡地让人听不出情绪。
闻鸷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坏的吧。”
“坏消息是,我找到你的时候,你正处于狂化状态。”
闻鸷怔了一下,心中苦笑。
所以,还是被撞了个正着么?
她一定会觉得他是个怪物吧。
其实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谷寻之前说过的那句话。
「如果哪天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彻底变成了野兽——我会亲手杀了你的。」
闻鸷沉默地闭上眼,然而想象中的枪声却迟迟没有响起,反倒是有人走到了他面前。
“好消息是,你体内的辐射下降了5%。你的忍耐成功了,你克制住了狂化时的野性。”
闻鸷猛地睁开眼,“下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