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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抬起的手臂略有几分僵硬。
旁侧的宋言终是松缓了情绪,霍起可以说是一招致胜。
林夫人一众偃旗息鼓,将那瓶解毒药丸奉上,转身上了马车后紧闭扇门。梁仑歪歪扭扭地爬上马车,拉扯缰绳的时候疼得龇牙咧嘴。
霍起随同上马,他一声高呼:“开门放行!我要亲自护送林夫人进苑!”
宋言俯身抱拳恭送,马上郎君威风凛然,只是凝眸看人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便扬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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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无双门冲突之事传到了兰宫。
彼时兰宫前殿中,若世夫人与蔺仪正围案饮茶,叙着妇人之间的体己话。官婢将林夫人入苑一事禀告之后,二人皆有片刻沉默。
约莫不到两刻,林夫人便来到兰宫。
蔺仪将要起身回苑,不得不重回案旁。
林夫人换去薄绡绯裙,着了件碧色织锦曲裾,长曳的内裙是素雅的灰色,除了一些暗纹,并无其他文章。
银笺亲自给林夫人奉茶,伺候在旁的黛蓝轻描淡写地看了眼银笺,银笺以笑示人,回头心里边就骂了句:小贱人。
林夫人让婢子们捧来一个漆木匣,跪奉给若世夫人。她轻声细语地说道:“姊姊,我从宫中给你带了些小玩意儿,你掌眼瞧瞧如何?”
若世夫人看了眼,大抵是些钗钏,她神色平和地回道:“林夫人无需这般客气,我在苑中主事考校,倒也用不上这些。”
“我专门带来给姊姊的。”林夫人几声姊姊叫得亲呢,她让婢子挑出一物,“尤其这砗磲手串,陛下整顿吏治充盈国库,前些日子见子叔辛劳便想要拨些赏赐给他,但子叔怎好这个关节收纳金钱,可又不能违抗圣意,左思右想便挑了这条砗磲手串孝敬于我。陛下直夸他是个孝顺的孩子呢。”
子叔便是五皇子陆赜的小字。
林夫人又道:“虽说是小物,但听闻佩戴砗磲能够平心静气,凝神聚力,我知晓有这般功效,便想到姊姊你了。”
若世夫人端着笑,可笑不及眼底,她听完话这一番意味深长的话后回道:“既然是陛下赏赐之物,又是五皇子的孝心,我怎可夺人所爱。”
“都是一家人,哪能分你我。我要将这条砗磲手串赠予姊姊,是请示过皇后的,皇后说你主事考校辛苦,又特地赐了些首饰。”
林夫人抬抬手,示意婢子再将匣子捧得高些。
既然请示了皇后,那这匣子中的东西不收也得收。林夫人借五皇子的功绩显耀自己的地位,她面上不娇不傲,顺手推出若世夫人以表怜惜,反得陛下与皇后的恩宠。
不过是一目了然的小伎俩。
若世夫人唇角动了动,示意银笺将匣子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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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仪始终敛眸静坐一旁,她以为只要不说话便能无事。偏偏林夫人惦记着她,又遣婢子奉上了小匣子,里头置放了一个以珍珠串成的玳瑁。
林夫人说:“这是我自己的物件,蔺相师,我瞧你胸前的白玉佩戴多年,好物是好物,但难免单薄。我这条刻着铭文的玳瑁,有避凶趋吉之意,希望能给你带来好运。”
一个占卜、善算之师,头次听说旁人为她求运。
林夫人对蔺仪如此,实则有些缘故。
蔺仪在成为未央宫明曜台的占星女官之前,与孝帝之间有过一段隐秘的传闻。虽然旧事无人再提,可林夫人心眼如黍尖,总是惦记着。
蔺仪终究不是后宫中人,与两位夫人之间自然要有尊卑之分。她面对林夫人赐物不能像若世夫人那般无动于衷,而是起身见礼,拜谢夫人恩赐。
林夫人很满意蔺仪的表现,随后才开始说道入苑之事。
“我在宫中有些闲闷,知晓无双门处每年春分之时都会长出许多白色小花,野花生得明亮又娇艳,簇拥在一起像极了天上的星星。我喜欢得紧,便想着去看一看。”
若世夫人说:“无双门处悬崖峭壁,林夫人爱花也得小心自身安危。”
“无碍,”林夫人有意无意地眨眨眼,“比起门前的守将来,那些花儿可要温和多了。”
面对林夫人主动挑话,若世夫人未有思索,直言道:“那些将士不过是职责所在,林夫人莫要放在心上。”
林夫人见若世夫人嘴上劝解,面上却不显一丝忧色,她心中嗤笑,发出叹息声来:“我自不会放在心上,毕竟他们都是奉旨行事,就如同姊姊也在为七皇子操心。我只是心疼姊姊,今日的七皇子如此风光,难免让人想到四皇子……”
她的话语转得太快,众人皆是没有料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知林夫人早有预谋。
果不其然,若世夫人平静的面容泛起一丝异样。
蔺仪也看了眼若世夫人,见她持盏的手一顿,并没有将茶汤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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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孝帝有五位皇子,其中长子陆涺乃皇后所生,为太子居东宫。太子上头还有两个姊姊,他是第三个孩子。
四皇子陆蛮,为若世夫人之子,五皇子陆赜,为林夫人之子,六皇子陆戬,生母是个美人早已病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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