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叹了口气,起身说道:“杜相关在大牢半年之久,肚子里定然藏了天大的委屈,我去探望他老人家,你先睡吧。”
“天冷,记得加衣。”小丫头摘掉衣架狐裘,一路小跑给少爷披好。
外面又飘起了雪,李桃歌站在庭院呆立不动,任由雪花落在脸颊。
征讨叛军半年之久,总算得偿所愿,可他半点儿高兴不起来,脑子里装的是贪狼军和那十万西军,以及安西战后事宜。
打仗不易,重建更难,经此一劫,安西元气大伤。为了平定西北,朝廷掏空了国库,想要恢复往日繁荣,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这里的百姓,起码要吃十年的苦。
来到杜斯通所在的客房,侍卫行礼,李桃歌点点头,还未进门,就听里面喊道:“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掀开门帘,见到杜斯通身穿单衣,满脸通红,一手执笔,一手拎壶,在书案奋笔写完几个字,扬起脖子豪迈痛饮。
作为大宁第一权臣,百官之首,杜斯通极少失态,今夜如此亢奋,是庆贺朝廷大军攻克碎叶城。杜斯通当了五十多年的官,当然清楚朝廷的病症在哪里,平定安西,乃是为大宁续命第一道良方。
李桃歌敲了敲门,酒醉的杜斯通无动于衷,他只好走了进去,毕恭毕敬说道:“晚辈见过杜相。”
杜斯通缓过神,醉眼望向来人,晃晃悠悠站好,李桃歌含笑示意。
杜斯通忽然指着李桃歌大笑道:“立如兰芝玉树,笑如朗月入怀,谁家少年,真风流!”
李桃歌惶恐道:“多谢杜相夸赞,晚辈万万当不起如此赞誉。”
杜斯通从桌上拎起一壶新酒,递了过去,板着脸说道:“十七岁领兵出征,震保宁,踏安西,擒郭贼,扫贪狼,你不风流,谁风流?”
李桃歌接过酒壶,诚恳说道:“能够生擒郭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保宁军宫家兄弟,鹿怀夫,贺举山,复州莫奚官莫壬良父子,固州卜琼友卜屠玉父子,燕云十八骑先登营,草原世子殿下,以及一起出征的柴大人,刑部蒲星,兵部周典,还有殉国的不良人主帅袁柏,没有他们浴血奋战,哪来今日破城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