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席主是经历了整个地铁的建设过程,所以对当年的艰难是如数家珍。
他不厌其烦地说着,就希望能够让全港感受到港铁的不容易。
搏一个同情分。
同时,他还有一个阴险的想法——如果关祖敢阻止,那他就怼关祖,把关祖拉到了市民的对立面,进行批判。
可惜等啊等,关祖就只是在那里听着,根本没阻止。
“我们那时候,真的太难了……”
“建设过程中,沿线居民对噪音和拆迁问题反应强烈,投诉、抗议不断……拆迁补偿的分歧,更是引发了不少矛盾冲突,我们的建设进度被严重阻碍……我们有不少的员工都被打伤入院……”
“还有黑涩会过来收保护费……”
他一直说,一直说,说了20多分钟……
列举了各种艰难……
最后,他终于说完了,吹不出来了,才做出了最后的总结。
“即便面临这么多的困难,港铁的每一位员工都没有放弃。我们咬牙坚持,努力克服一个又一个难题,才让港铁有了今天的规模……”
“才有了市民便利出行,不用挤公交、等红绿灯,可以准时准点地抵达目的地的今天。”
唐席主微微叹了口气,眼中满是疲惫与无奈,
“我们的初衷,一直都是为了给全港市民提供更便捷、更优质的出行服务。”
“我希望大家能看到港铁一路走来的艰辛,多给我们一些理解和支持。”
“我说完了。”
鞠躬,低头。
仿佛将多年的疲惫与委屈都倾注在了这一躬身之中。
“哗啦啦~~~~”
“说得好啊!”
关祖一边用力鼓掌,一边大声说道,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
“港铁开始的时候的艰苦奋斗精神确实值得我们敬佩,也正是因为你们的这种精神,才有港铁的今天。”
随着关祖的鼓掌,其他议员也纷纷鼓起掌来。
唐席主小脑萎缩了。
怎么?
关祖这是讨好我?
这时候,关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
“各位,刚刚唐席主说的港铁精神,固然让我们敬佩,但也不禁让我们反思……”
“港铁是什么时候变的?”
“以前,他们克服一个又一个困难,为港民献出他们的热血。”
“而现在,他们变成了吸血鬼,趴在市民身上吸血。”
“为什么?”
“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变成这样的!”
关祖疾言厉色。
既然你谈贡献,谈精神,那我就讲‘你们变了’‘变坏了’。
有对比,让你们丑陋嘴脸更清晰地展示在全港市民眼前。
“你血口喷人!”
唐席主脸色一变,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猛地站起来反驳。
“我们依旧是那个港铁,我们没变,没吸全港市民的血。”
“没有?”
关祖站着,挥舞着一份文件,冷笑道:“这一份,是全世界包括美国纽约、旧金山、法国巴黎、日本东京……总共18个国家,所有城市的地铁运营财政公示。”
关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文件上的数据,
“没有一家地铁,是盈利的……哦不对,有一个地铁……新加坡的地铁,是盈利的,盈利率是3%。”
他的声音突然提高,带着嘲讽的意味,
“而你们港铁……去年1991年,盈利3个亿……这是我收集的数据。”
唐席主连忙站起来:“我有异议!”
“根本没有3亿!”
关祖:“真的?我要提醒你一句,你现在是在立法局里面发言,你说的任何话都要真实,而且你的一切话都会通过电视,在全港市民面前公布。”
唐席主坚定:“确实没有3亿,而是2.6亿。”
这是真实数据。
而关祖采集的数据,是收集、预测、估算出来的,并不会特别精准。
关祖轻笑:“就算是2.6亿港币也很多,足以超过了全世界大部分国家的地铁盈利水平。”
“所以……”
关祖声音突然一高,义愤疾呼:
“还说港铁不是吸全港市民的血!”
“港铁,应该是一个垄断性的民生工程,理应照顾到市民的利益!可你们如今的高额盈利,难道不是建立在市民的出行成本之上吗?”
“你们口口声声说艰难,结果却在盈利上远超国际水平。”
关祖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唐席主,我都怀疑你的脸是城墙做的,不然怎么可能有脸说出‘我们的初衷,一直都是为了给全港市民提供更便捷、更优质的出行服务’这种话。我看改成‘我们的初衷是为了捞钱’这更合适。”
噗~~~
不少议员直接喷笑了。
而唐席主旁边的运输署李署长也忍不住捂嘴笑了。
唐席主:“…………”
目光如同杀人一样看向的李署长。
关祖也有点无语,我踏马正经说事,你们笑个屁啊!
过了好一会儿,关祖等所有人缓和了之后,问唐席主:“对于我刚刚说的,你有没有反对的意见!”
唐席主:“有!每个国家、地区、城市,都有他们各自的特点。我们港铁能盈利,也是因为我们港铁做得好!”
“不!”
关祖直接打断:“不是你们做得好,而是政府给了你们太多的利益,物业收入、广告收入、店铺收入……”
唐席主:“但是自港铁成立的那一刻,就没有那条法律说我们港铁不能盈利,说我们盈利是违法。没有!”
关祖冷笑:“确实没说,你们盈利确实不违法。但是……你们不能忽略你们的属性,除了是一个公司之外,你们还是政府下属部门,还是一个民生工程的公司,而且还是一个垄断的公司。”
唐席主坚持一个观点:“港铁没违法。”
“违法……”
关祖目光一下子冷漠了下来,
“你要跟我谈法律……那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立法局!”
“既然你不肯认错,那我们立法局,就教你认这个错!”
关祖看向约翰。
“约翰席主、威廉副席主……”
致意!
别看我对别人喷喷喷喷,但我对两位席主还是非常尊敬的。
约翰席主:“请说。”
关祖又从桌子上,拿出了另外一份文件:
“我手上,拿着一份1990年11月的新闻报道:一位市民因为一不小心而损坏了港铁公司的一块0.6*0.6大小的地砖,然后在港铁公司的要求下,赔偿了1万港币。其中港铁公司给的票据中显示,维修人工成本2000港币,地砖成本8000港币。”
不少议员:“?!!!”
啥玩意?
一块地砖,1万港币?
镶钻的?
“这一份资料,是新闻报道的,当时有好几家报纸一起报道了,同时我也派人找当事人核实过没有问题。”
这件离谱的事,虽然当时有报道,但新闻很快就被港铁给压下去了。
又没有人去追溯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而现在,被关祖给翻出来了。
关祖看向唐席主:“唐席主,这件事你应该清楚吧?”
唐席主:“不清楚。”
他是真的不清楚。
关祖:“看来我们唐席主高高在上惯了,对于基层并不是很了解。”
关祖扬了扬文件,
“各位,我之所以提这件事……是想当着所有人面,替全港市民问一下唐席主,区区一块地砖,成本8000港币是什么意思?”
“什么地砖,值8000港币?”
“难道它放了什么美国航空合金材料?或者直接加了黄金浇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