泻露端着外面人送来的头花首饰进来,瞧见圆荷坐在廊下,同春容在说着什么,不由得看了她们两眼,低声问了两句。
圆荷摇头,“姑娘发呆呢,说不用伺候,你拿的什么?”
“孙嫂子遣人送来的,说给姑娘逗个趣儿,还有铺子里新做的蔷薇露,说是刚调制的,也不知好不好,想让姑娘给个话。”
“只怕姑娘眼下没这个心思。”春容摇头,“姑爷前儿出了门,姑娘惦记着呢,每日里茶饭都吃不下多少。”
“那也不能这么顺着,好歹也想些法子让姑娘移移心思。”泻露朝着屋内看了眼,眼底含着担忧,“你们且候着,我进去瞧瞧。”
圆荷这两日看下来也有些忧虑,忙给她打起细篾竹帘,又小声叮嘱轻手轻脚些,别反惹了姑娘心情不好。
泻露进来时就见祝春时倚在美人榻上,脚边有矮几,上面放着时兴的瓜果,旁有几株开得正好的芍药盆景,手边则是散着几本书籍,草草从名字上扫过,可见是什么市井话本一类的东西,只是都无人去翻阅欣赏,榻上的人目光只瞧着窗户外面,泻露顺着看过去,只能瞧见树枝、屋檐、蓝天、别的就再没了。
“姑娘。”泻露在心底叹了口气,平时还没觉得有什么,如今姑爷不在,才算是明白了两个主子之间的感情。
祝春时轻嗯了声,微转了转头,“泻露啊,有什么事寻我?”
泻露近前,蹲在塌边,将手里的东西搁在矮几上,把方才和圆荷说过的话又说了遍,随后又道:“常家太太和潘大奶奶都送了帖子来,想请姑娘赴宴,我想着也不好直接推了,姑娘的意思——”
祝春时挑了那瓶蔷薇露,拔开木塞在手腕上涂了一星半点,还未抹开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蔷薇香,既湿润又香甜,“帖子拒了吧,我最近哪来心思赴宴吃酒,你和冯嬷嬷去库房里备两份厚礼送过去,别失了规矩就好。”
泻露诶声,“我明白了,姑娘觉得这蔷薇露如何?”
“尚可。”祝春时淡淡道:“让孙嫂子她们多做一些,但不必全摆出来,每月放上二十瓶即可,价格也定高些。”
泻露虽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向来不反对,遂道:“那姑娘再瞧瞧这些吧,听说是新出来的头花,虽比不得咱们箱子里的宫花精致,但胜在花样多颜色艳,也算有个野趣。”
祝春时略看一眼,将蔷薇露搁在几上,又将视线挪开,“放这里吧,我一会儿就看,也让厨房那边别忙活什么,我胃口不好,吃不下其他东西。”
泻露眉头皱起,“姑娘——”
“别担心,许是早上饭食用多了些,晚间就好了。”祝春时笑了笑,“对了,让莹莹时不时去前院看看,若是连江回来了,就让他明儿来见我一趟,我有事问他。”
泻露抿唇,知道劝不了祝春时,只好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轻声应了她的话,又陪着略说了两句后才起身出门,叫来莹莹传话。
这边厢俞逖自打出了府城,心里就忍不住挂念祝春时,故而赶路的速度极快,两三个人日夜骑马兼程,饿了就啃几口干粮饼子,累了就在野外对付一宿,明明是两三日的路程,第二日下午就到了黄州府郊外。
“爷,咱们直接进去吗?”随行的乃是俞七和俞力,一个听话一个机灵有眼色,主要也是因为都是俞家人,信得过。
“将马送去附近村子里请一家人帮忙喂养几天。”俞逖看着不远处的城门,从荷包里掏出几块碎银丢给俞七,“我们也不能这副打扮了。”
俞力低头看了眼自己,粗布麻衫,再正常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