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怼上一碗浓浓的苦药,还没喝鼻腔就已经闻到了那股苦涩味,俞逖眉头一蹙,视死如归的几口闷了下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浸满了苦汁子,难受得很。
祝春时也晓得他的毛病,最是不爱喝苦药的,偏生这副药里有两味极苦涩的中药,加在一处三碗水熬成一碗,堪比黄连苦了。因此见他眉上皱成一团,忙捏了根蜜饯塞进人嘴里。
“来德安这边不过三四个月,你就躺在床上两回了,要是日后不想再喝苦药,就自己当心些,否则等着日日嚼黄连吧。”腹内的担心害怕在这几日的沉淀下终于酿成了气恼,祝春时既气他满脑子都是案子案子,又恼他平素看着什么都好,遇事却不顾自身安危,连着受了两次伤,一次比一次严重。
俞逖含着蜜饯,又去拉她的手,“以后不会了,我——”
祝春时挣扎了两下,手掌被他抓得紧挣不开,又顾忌他手上的伤没敢用力,只能闷声道:“你不必这时候说话来哄我,以后还会不会你眼下也没办法保证,说不得下次又遇到个千载难逢的立功机会,你哪里还会想到我,我也不爱听这些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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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我错了,我本来以为是和碾玉阁相关,没想到是私矿的事情,后面发现了也出不来。”俞逖抬眸看着祝春时,细细解释:“我当时的确被所谓功绩升迁等事蛊惑,这件事过后哪怕接下来的两年我什么也不做,后面也必然是往上升,但后面我就后悔了,哪怕没有这件事,我也往上走,带你回去。”
“这次让你担心生气,你打我骂我罚我都行,就是不要不理我。”他越说声音也就越低,到最后,要不是身体实在支撑不了久站,说不得就要赖在祝春时肩上求饶了。
祝春时闻言看向他,“俞知远,官员外任,家眷不是必须要陪同的,多的是正房娘子待在家中,买两个小妾丫头服侍主君的情况,这些你应该比我清楚,我如果要待在京城,当初就不会和你出来。”
俞逖隐隐猜到她想说什么,他张了张嘴,然而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半个字来。
“出来后,不论是在远安还是在这里,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要赶快回去京城,也没有强迫你必须事事拔尖三年一升。”有些事是她没注意,又因为彼此手上都有事情忙碌,所以已经有一段时日不曾敞开心扉的聊过,才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祝春时看着他,慢慢道:“是,我当初选择嫁你,是因为你才华不错,还有功名在身,起码是我能看到的未来,而不是纸上空谈。但我自认,成婚后从没有要求你尽快建功立业,要你予我常人所不能有的东西,要你封侯拜相,平步青云。”
俞逖攥着她的衣袖不肯放,在山谷里搬石头被人甩鞭子都不曾有太大变化的脸色,此刻已是大变,他嗓音发颤:“我知道,可是春时,我身无长物,只有这个了,你没有要求,但我想给。”
“我拥有的,会有的,都想给你,哪怕暂时没有,我也会努力挣来。”
祝春时的目光掠过他眼角处,又落在他紧握着的手掌上,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事再争辩下去也是无解,而且她也不愿在他浑身是伤的时候继续无用的口舌之争。
她偏头看着窗外,将眼角那滴泪眨去,“先回家吧,等你好了我们再说。”
俞逖明显还想要继续说什么,但祝春时已经转身出门叫来俞七几人,收拾东西驾好马车,再吩咐人将俞逖扶出府衙。
冯嬷嬷和泻露等人在宅中等了三四日,每日望眼欲穿都不见两个主子回来,这日几个丫鬟坐在廊下叹气愁眉,就听见外边闹嚷嚷的,还没来得及喝斥两句,就见莹莹跑着进来,边跑嘴里还喊着姑娘回来了。
冯嬷嬷从耳房里出来,连问了莹莹好几句,确认无误后才欢喜起来,忙道:“快快,去将碧纱橱和内室都仔细收拾了,垫子帐子都换新的,不是新买了两匹雨过天青色的纱吗,赶紧换上;还有多放几块冰在屋里,这两日姑娘不在家,只怕房里都闷热起来了;还有茶水点心,姑娘爱用杨梅饮子,用碎冰镇过的吃起来才凉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