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托你的福,好得很。”韦清敏笑意满满,走上前来将祝春时也认真看了一转,“昨儿你们回来我就想去看看你,但行舟说你们一路上大概累得很,我要是再去,还要你们招待我,未免不好,刚巧这臭小子又闹腾。”
她指了指被奶娘抱在怀里的娃娃,“今早也是,听说有漂亮婶婶回来,非扒着我的腿不放要一起过来,才耽误了些时候。”
多年不见,韦清敏要比从前待人更大方开朗些,祝春时想起这几年陆续收到的信上说,她和俞逍自冯氏的事情过后,感情峰回路转,又兼有了孩子,性子也圆滑许多,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这是启哥儿吧?”奶娘将孩子抱过来,祝春时逗弄了两下,“都这么大了。”
“快叫六婶婶。”韦清敏伸手正了正他的虎皮帽,“你的金项圈就是六婶送的,快谢谢婶婶。”
启哥儿眨着眼看向祝春时,倏尔又挪过去看她身后的俞逖,大约是平时都没见过二人,一时只觉得陌生,手指在空中胡乱抓了抓,咂巴两下嘴,“婶……婶?”
“启哥儿有两岁了吧?”俞逖伸了根手指过去让他抓着玩,随即就要放进嘴里,他笑着往后退了退,“三哥怎么不见?”
韦清敏轻拍了拍启哥儿的小手,拿着帕子擦了擦他嘴角,又让他喊六叔,随后便奶娘抱过去炭盆那边烤火。
“虚岁三岁了,一大早启哥儿就闹得很,我就先带着过来了,他怕是还在后面,估摸着一会儿工夫也就到了。”韦清敏笑着道,明日就是二十三,各家都要祭灶扫尘,所以从昨儿起,朝廷就不当值了,一直到上元结束。
许是那年在冯氏的身上吃了个亏,俞逍自己心里也觉得对不住韦清敏,那之后收心敛性了一阵子,随着韦清敏有孕生子,他也自觉做了人父不好再像以往那般混账,倒真的支棱了起来,借着伯府和安平县主府的光进了督察院,如今是正七品的督察院都事。
俞逖微微颔首,“那我出去迎迎他。”
不多时三房的楚嫣也笑嘻嘻地进了屋来,拉着祝春时转了两三圈,嘴里好姑娘六奶奶的混叫着,没个正形。
“可算是回来了,还是京城好些,咱们都在一处,有个什么事也能互相搭把手,之前隔着千里万里的,真是提心吊胆。”楚嫣拍着胸口感慨道。
“谁说不是。”祝春时也叹了叹气,“可当初既然出去了,回来又是哪儿那么容易的,还不是得熬着,说句不中听的,我还当咱们得十几年才能再见了,如今提早了这么多年,心中就只剩下欢喜了。”
“听说六弟在任上夙兴夜寐,很是辛劳,还立下了什么功劳,想来也是因此才攒了些资历,让吏部的人看在眼里,提前把人往回提了。”韦清敏顺口说着自己出门赴宴时听来的消息。
“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六弟可有什么要紧的?”楚嫣之前倒没听见过什么,这次俞逖回京都是他们的信送到以后府里人才知道的,因而听见韦清敏这么说,多少有些疑惑。
“不过是做了些他该做的事,真要说什么功劳倒是算不上,况且他官场上的事我也不太懂。”祝春时笑了笑,“这次回京,我们也是吏部发了文书才知道的,个中内情都不好说,还得等过了年他去吏部看看才清楚。”
韦清敏点了点头,“也是,官场上瞬息万变,都不好说。”
三人闲聊半晌,就到了辰时二刻(七点半),几位太太并七奶奶九奶奶也都陆续到了,祝春时只遥遥看了几眼,还未来得及上前说话见礼,就见芳桂嬷嬷走进偏厅,道是老太太让众人进去。
杨氏如今七十又三,又因为去年一场大病消瘦许多,是个身形瘦削的老太太,但整体给人的感觉却又十分矍铄干练,并不因为身体而瘦弱无力。
她头上戴着嵌红宝石的白狐狸毛昭君套,怀里捧着个暖炉,眼睛半耷着,等众人福身请了安后才抬了抬眼,“听芳桂说小六和小六媳妇到家了?上前来我瞧瞧。”
祝春时和俞逖闻言上前,跪在蒲团上又端正行了一回大礼,“孙儿、孙媳给祖母请安。”
杨氏并未作声,瞥了眼旁边的朱槿。
朱槿接过丫鬟刚端来的热茶,送到俞逖和祝春时身前,“请六爷、六奶奶给老太太敬茶。”
郭太太见状那口提着的气渐渐放下,只要肯喝孙媳妇茶便不是问题,她原本还担心老太太在这上面难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