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顶华盖马车缓缓驶离靖海伯府,祝春时坐在车窗边,偶尔掀开帘子一角朝外看,长街上嘈杂的烟火顺着缝隙溜进车内。俞逖端坐在另外一侧,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眼底有隐隐的笑。
“明天我就要继续去国子监读书。”待说话将祝春时的注意力吸引回来,俞逖慢条斯理道,“以后十日才得一休沐,很难有时间陪你,等回来的时候,我们去街上走走?”
祝春时靠在车壁上,抬眼看着他,原想拒绝的话也在他展露出来的温和中咽了下去:“正好我妆奁里缺几样胭脂头油,如今六爷有空,我就不用麻烦下面的丫鬟嬷嬷了。”
“前些时候东大街开了间点心铺子,我听同窗说味道很不错,也顺道去瞧瞧?”俞逖想了想提议道。
祝春时对糕点一类兴致缺缺,但听俞逖提出来了,自然没有扫兴的道理,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
“好容易出来,是该多买些,也给母亲,姨娘和萱姐儿他们都带一份。”
俞逖有心解释,这原本是他从同窗好友处学的夫妻相处之道,专门去给她买的,并不关其他人的事。然而在看见祝春时说话时数着手指分外温柔的模样,那几句并不重要的话也就难以出口了。
“我看账册上写着,六爷开了间书铺,不知道今天路不路过,也好去看看有什么书。”
祝春时笑盈盈的看着俞逖。
“那铺子不在东大街,不过相距不远,要是回来时还有时间,我们就过去看看,也让他们认认今后的新主子。”
俞逖沉吟了会儿应下来,倒不是他藏着掖着什么,只是今日回门她必定舍不得轻易离家,等出来时就应该晚了,再去买胭脂点心,就更要耽搁,若是再往书铺走,只怕要累着人。
祝春时含笑应了,后面两人顺着闲话了两句街上的见闻,也就差不多到了。
靖海伯府因着从前的底蕴所以地段靠近权贵高官,而祝家却是不够格的,两家隔着两三条街的距离,马车又顾着里面的主子行驶得不算太快,大约半个时辰后堪堪到了祝家大门口。
等候的门房看见马车驶过来,忙叮嘱小厮进去禀报,自个儿则是迎了上来:“四姑奶奶安,四姑爷安。”
俞逖率先下车,抬手将祝春时从上面扶下来。
祝春时先看了眼泻露,再看向门房:“起来吧。”
那门房是经年的老人了,当初家里的大姑娘祝祉出嫁回门也是他在门口迎的,故而笑着道:“知道姑奶奶今天回门,大老爷二老爷今日也请了假,都在二太太院子里等着呢。”
祝春时和大房的伯母经常请安说话,今日回门对方也在是常理,但和大伯父却是不熟悉,即便是她的亲爹祝二老爷也都是有事才会见上一面说话,何况是隔房的伯父,因此略微有些诧异。
俞逖倒是没多想,随着前面领路的下人和祝春时并肩向前,而泻露则在后面递了好些个荷包出去。
还没等到二人进去院子,柳氏和夏太太的身影就双双出现在游廊下,周身都是喜庆又庄重的衣裙钗环。
“春时。”柳氏笑着上前,仔仔细细地打量过一圈,见未曾消瘦,眉间也不见疲色,才笑着点头:“好好好,快进去吧,只怕你爹和大伯父等急了。”
祝春时先对着柳氏行礼,起身的时候看向廊柱边的夏太太,并未见到岳姨娘,即便知道以对方的身份无法出席在这里,也不免心里一酸,眉间便轻蹙了起来。
俞逖和柳氏应答的间隙瞥见这一幕,伸手去握了握她手掌,“劳烦岳母了。”
柳氏没错过二人之间的小动作,见俞逖举止得体,言行间并不输给自己儿子,倒也真心为祝春时高兴,随即牵着祝春时去屋里和祝大老爷以及祝父请安说话。
祝礽祝佑两兄弟今日也在,看见俞逖时起身过来见礼。
祝大老爷和二老爷都是不苟言笑的性子,很有些儒生老学究的脾性,尤其是大老爷,经年在国子监里泡着,平日里早就习惯把四书五经放在嘴边,出口就是文章奥义。
俞逖本就是国子监的学生,即便今年秋闱中举也仍旧在读,祝大老爷也算是他的恩师,当下见礼后便相谈甚欢。
祝二老爷则要比他兄长的性子稍好些,但长辈的范儿是端着的,两三句问过夫妻相处之道后就不再提,转而跟着他哥一并问起学识来。毕竟是觉着俞逖才华不错才肯把姑娘许配给他,虽说迎亲那日叫祝礽两兄弟试过一回对方的底细,但总要自己也心里有数才算放心。
祝礽最不耐烦听这个,但日子特殊,他也不敢走,只好正着脸陪坐,偶尔附和两句,心里却是叫苦连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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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佑也不遑多让,不过好歹比他堂兄好些,间或也能说两句自己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