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终于想起了被生死蛊支配的恐惧,大巫其实最开始并不是他们的神明,而是他们的噩梦,所有人都曾经是他圈养的祭品,没有人能够反抗他。
此刻其实祁巽的状态也不是很好,他催蛊王,控制生死蛊压制寨子里的人,已经有些透支了,可是还是落在最后一个曲调,众人纷纷倒地昏迷以后,才终于支持不住陷入黑暗之中。
祁殊再次接管身体的时候就看到了,祝融神殿前所有人都倒地不起,有几个坚持下来的没有昏迷却也脱力的倒在地上,看向他的眼神满是畏惧。
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祁殊走过藤蔓编织而成的吊桥,来到了月白的住处。
月白正在把晒干的竹篓往屋子里收拾看到他过来,没太注意分辨,看着他的打扮问道:“大巫,今日春祭结束的真的早吗?”
“月白……随我离开这里。”祁殊端着祁巽的样子说道,因为在月白的心里大概他没有权力做出这个决定吧,没有必要让她知道真相,就这样放她离开。
“离开?去哪?”月白疑惑问道。
“去外面,这里不适合你,你也不应该成为寨子里的祭品,所以离开吧。”
“大巫?”月白往后退了两步,“你到底是谁?”
“我……”
祁殊正打算说些什么,月白立刻笃定的说道:“你是阿殊。”
见到月白已经认出了自己,祁殊也不再伪装,他直接牵起月白的手:“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怎么了?”月白被他拉着,走过了吊桥,远远的看见祝融神殿门口,众人倒地的场景,然后月白又看了看祁殊的装束。
突然说道:“你把大巫怎么了?为什么会是你来主持春祭?”
她不再肯向前走一步,祁殊只好停下打算向她解释清楚一切,他摘下面具说道:“我和祁巽是同一个人。”
这个时候驱动生死蛊,他的眼瞳一边是浓浓的墨色,一边是淡墨的浅灰色,两个灵魂在此刻同时开口:“月白,走吧,别回头。”
这里再走过去一些就是南疆的出口,祁殊到底还是赌对了,祁巽一开始就知道祁殊对趁着春祭放走月白,所以他当时考虑的也是让他放月白走。
祁巽私心里觉得,月白可以是宫廷中的尊贵公主美好的仿若琉璃玉器,或者是盛开幽冥河上的娲皇花圣洁美好,她可以是竹林中自由的风,却独独不应该淹没在南渝皇室的勾心斗角里,不应该被女帝摆在明面上作为筹码,也不能无端的在南疆作为祭品而死。
这些都不应该是她要经历的,她值得一个如白纸一般的新的开始。
“离开这里,去找一个安宁的地方。”祁殊说道,“我不是答应过要给你一个未来吗?现在我兑现了承诺。”
“你不是说要陪我找到过去吗?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过去。”
祁殊摇了摇头:“我也是大巫,我不能离开南疆。”
“可是你放走了我,那你怎么办?”月白问道,他虽然不了解南疆的事务,但是每10年选一次的祭品一旦选出便不可能更改,生死蛊的时间不多了,她怕祁殊会死。
“我也是大巫啊,月白。”祁殊第一次抚上他朝思暮想的那张脸,“谢谢你,让我这许多年第一次有人唤我的名字,让我找到了做人的感觉,我已经被遗忘了很久很久。”
祁殊的语气哽咽,但是动作却越发温柔,却带着不可商量的语气:“走吧,不要忘记我,我不想被遗忘。”
月白最后的意识就是那一对异瞳,可是那一双眼睛里的情绪都是相同的。
埙声不同于往日的曲调,充满了漫不经心的杀伐之意,祁巽感觉到心脏处的疼痛,那是生死蛊在啃食他的心,下面跪着的人情况只会更差,一个个都面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