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早亡,母亲改嫁,这个时候的孩子最需要他人的关爱,孙秀芝却整天在她面前说这些。林乔不是亲身经历者,都能感受到原主当时的无助。

她脸上难得没了表情,“就在这停吧,谢谢。”

刚说完,就忍不住偏头打了个喷嚏。

这已经是早上起来第十几个了,前座的季铎转回头,“你是不是感冒了?”

“没事,可能早上天气有点凉。”林乔揉揉鼻子,小方一停稳就拉开了车门。

八零年的农村,拖拉机都还是个稀罕物,更别提吉普车了。有人忙着看热闹,也有人听到声音,好奇地转回头,林乔就顶着那些或惊叹或疑惑的视线,走过去扶住了不住颤抖的刘玉兰。

刘玉兰眼前都被泪水模糊了,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乔乔?”满眼不可置信。

别说她刚刚还以为孩子丢了,就是以前,林乔也很少这么亲近她。

其他人也没想到找了两天,林乔竟然自己回来了。尤其是林伟,瞪大了一双和林乔十分相似的凤眼,“你怎么又回来了?”完全是脱口而出。

这话显然不太对,孙秀芝却也没心思分辨,一反应过来立即上来抓住林乔,“你回来得正好。”

她力道不小,仿佛生怕人又跑了,握着林乔的手腕往里面走,“你说你这孩子,天不好还往外面跑,让雨给隔着了吧?还好今天雨停了,不然非得把我跟你叔急死。”

像是在给林乔这两天的失踪找个说法,说着说着,又不自觉绕回和马家的婚事上,“衣服早做好了,就在我屋炕上。你赶紧换上,一会儿接亲的该来了。”

林乔站着没动,刘玉兰更是抓住了林乔另一只手,“不行,你不能去!”

刘玉兰是那种很温顺的长相,此刻却望着林乔,手上、眼里全是坚定,“听妈的,那种人不能嫁。小霞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他都说撇就撇,明天也能说不要你就不要你。”

这种话也只有亲妈会对她说了,至少林守义和孙秀芝是不会说的。

林守义的脸色甚至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咱进去说,有事儿都进去说。”

孙秀芝更是想骂娘,可时间紧急,外面又这么多人,她只能强挤出笑容,“大嫂你这是什么话?我和守义是她亲叔亲婶,还能害了她?人家小马可是在城里有工作的,还是全民工,对咱家乔丫头也上心,送来的料子全是最好的尼龙,还特地租了小客来接亲。”

结婚用小客车接新娘子,那可是城里才有的排场。

毕竟客车都是客运站的,没点关系你连租都不知道找谁租去,农村能有个自行车就不错了。

孙秀芝把这些说出来,一是想证明自己没亏待林乔,二也是想说服林乔,让她赶紧乖乖嫁了。向来老实听话叫干啥活就干啥活的林乔却依旧纹丝未动,“婶婶,这婚我还真不能结。”

孙秀芝一愣,就连林守义都皱起了眉,“你啥意思?”

安静中,院外几声窃窃私语就显得格外清晰。

“这车哪来的?看车牌,好像不是咱们这儿的。”

“像是部队上的车,老林家那丫头咋是从车上下来的?”

从车上下来的?

几人齐齐望去,刚好看到季铎沉眉关上副驾驶的车门,理着袖口大步走来。即使军装裤脚还残留些许凌乱,依旧身形高挺、眉眼锋锐,压不住一身迫人的气势。

这吉普车可比客车少见多了,这人,也不像是会在这乡间土路出现的人……

孙秀芝手下意识收紧,下一秒便被林乔转腕甩开,“奶奶临走前,跟我说小时候爷爷给我订过一门娃娃亲。我这次回来,就是拿户口去燕都结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