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累?”明玄紧紧地盯着沈从安,那眼底毫不掩饰的质问之意清晰可见。

面对如此目光,沈从安心头一阵慌乱,他连忙摆摆手示意府医暂且退下。紧接着,便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沈静冰身旁,语气轻柔地道:“婉儿,告诉父亲,你这身子还有哪里觉着不适?今日你怎会累成这般模样?”

一直站在一旁的莲儿见沈从安关心沈静婉,便忍不住开口道,“回老爷的话,是夫人让小姐在院子里罚跪,从早上到现在,小姐已经跪了三个多时辰了,不仅如此,夫人还特意吩咐了厨房,绝对不许给小姐预备午膳。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小姐未曾进过半点食物,所以身子才会虚弱至此。”

沈从安自是知道罚跪的事情,但是他不知道白氏竟然让沈静婉跪那么久,还是跪在院子里,如此折辱沈静婉,竟然还敢吩咐厨房不给沈静婉提供午膳,他想到白氏对自己的承诺,才知道白氏一直在骗他。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他能明玄那凌厉得如同刀子般的目光,始终紧紧地盯在自己身上。那种感觉就像是有无数根尖锐的刺扎在后背上,让他浑身都不自在,难受至极。

最终,他挤出几句话,“婉儿啊,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为何不跟为父讲呢?只要你说了,为父定会替你作主的。”

若是在昨日,沈静婉听到这话,还会感动,会认为沈从安是真心想要为她做主,但是今日,她不会了,白氏的话已经让她认清了现实,饶是白氏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但是沈从安对自己的关心是虚假的这件事儿也是事实。

尽管在过去的日子里,她一直渴望着能从父亲那里得到关爱和保护,但是她也不想要这虚假的关心。

“多谢父亲的关心。”沈静婉低着头,轻声回应道。此时此刻,除了这句客套话之外,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可以说的了。面对着沈从安那张充满虚伪和做作的脸,以及那看似关切实则空洞无物的眼神,她只觉得无言以对。

难道让她真的还像之前那般单纯,将沈从安视为唯一的救命稻草,然后扑到他怀里撒娇卖萌、苦苦哀求他给予庇护吗?不,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再发生了。因为她心里很清楚,沈从安根本靠不住,他从来就没有真正想要保护过自己。

今日,若非明玄到此,恐怕沈从安连问都不会问自己一句。

想到这些,沈静婉朝明玄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不管这个男人如今对自己是一时起意,还是真的心悦自己,但是他确确实实帮了自己两次,她真的感激他。

看着沈静婉这淡淡的态度,沈从安干笑了两声没再说什么,只是吩咐了沈静婉不用再罚跪,也吩咐了厨房要多准备晚膳和补品给沈静婉送过去。

吩咐好了,明玄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

夜幕深沉,万籁俱寂,一轮明月高悬天际,洒下清冷的光辉...

前厅,沈从安刚刚送别了明玄,便脚步匆匆地直奔白氏所居的院子而去。他面色阴沉,双眉紧蹙,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害怕。

夏禾远远地望见沈从安那副来者不善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紧,赶忙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更不敢贸然开口说话。

随着沈从安进屋,白氏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她早已听闻了下午明玄到访侯府之事,心中正暗自揣测着。她万万没有想到,明玄竟会对沈静婉这般情根深种,昨日才来过府上,今日居然又来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那个狐媚子般的小蹄子究竟有何魅力,能引得明玄对她如此痴迷上心?

“老爷...”白氏扭动着腰肢,笑容妩媚,娇声娇气地迎了上去,同时,她还不忘向身旁的夏禾使了个眼色,示意其赶紧退下。

白氏心里很清楚,每当遇到这种情况,只要她使出浑身解数,用自己的柔情蜜意将沈从安迷得晕头转向,沉醉在她精心编织的温柔乡里,那么所有的问题自然都会迎刃而解,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你做的好事。”沈从安咬牙切齿道,“你昨日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不会重责婉儿,可你又是怎么做的?你竟然如此狠心让她跪在院子里,还跪那么久?”

白氏心中对于沈从安此番前来的目的早就了然于胸,因此此刻她显得格外镇定自若,毫无半分惊慌失措之色,更谈不上丝毫惧怕之意。

相反地,她依旧保持着往日里那副温柔似水的模样,轻柔地伸出手来替沈从安顺气,同时轻声细语地道柔声道,“老爷,妾身知错了,是妾身考虑不周,原本妾身没想着让婉儿罚跪的,可她...”

说着,白氏叹了口气,“可她拒不认错,还仗着有靖王爷撑腰挑衅妾身,妾身一时生气,这才...这才让她罚跪的,但是妾身是给她准备了软垫的,谁曾想这孩子的脾气竟是如此执拗刚烈,说什么都不肯使用那块软垫,结果才会不小心伤到了自己…不管因为什么,说到底,都是妾身考虑不周的错。”

沈从安望着眼前不紧不慢、从容应对的白氏,不由得微微一愣神儿。与此同时,他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今日沈静婉对待自己时那不咸不淡的冷淡态度,心里面顿时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别扭与不适之感...

府医不是白氏的人,而且他对沈静婉的处境也是有所知晓,又见沈从安在场,也希望能通过自己的话让沈从安这个不称职的父亲醒悟醒悟。